“你说什么？”南山云瞥见王氏屋中已经被下人抬到一边，放在一张席子上的尸体，“不是死了吗？”
南山看着眼前的老男人，他心里的想法都那么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了：“那就请爹爹派人去查一查，府上有没有缺下人。如果她还有家人，那就好好安抚吧，免得南山府好不容易树立的形象又坍塌了。”
“你是说这人不是王氏？”
“对。”
“你那么肯定？”
“父亲，我是母亲的亲女儿，自从我回来，她病中一应事务都是我在打理，她的身量，手脚的大小，我很清楚，即使她面目全非，我也能看出来，地上那个，绝不是母亲。”
她把选择权交给南山云，要么去衙门上报王氏失踪，请衙门好好找一找，要么继续做缩头乌龟。
南山云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女儿，他总觉得，她回来之后不太一样了：“那你母亲真跑了？”
“很有可能。”
“这......”
“父亲还是想一想，要不要报官吧。”
“什么？报官？不能报！”报了官，就是告诉大家他正妻跟人跑了，这是何等侮辱？！
南山：......是了，继续做缩头乌龟比较好，对他来说，攀附权贵也好，卖女求荣也罢，都没有他的那张脸皮子来得重要，什么事情都得他的面子优先。
面子上如果过不去，那谁都别好过。
是她熟悉的南山云。
南山云下定了决心：“照常发丧！管家，管家呢？”
南山云大喊。
管家此时正在院门口候着，听到南山云的喊声，从院门那边跑了进来：“老爷。”
“去查一查府上缺不缺下人，如果缺了，找到她的家人，就说她护主有功去世了，府上为了她的英勇无畏，特赏银三百两，请他们节哀。”
“是！”管家应着，偷偷瞄了一眼南山，见她面无表情地站着，没有给他任何示意，便出去了。
“过两天我会给王氏发丧，南山府守孝三年！你的那个什么贵人就甭想了。”
“是。”南山懒得跟他说话，随便答应着，便低着头静静地站着，南山云见她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一甩袖子往外走去。
看着南山云消失的背影，南山默然地将眼神转向焦黑地面上那具焦黑的尸体。
南山过去，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处，里面还在活跃的小生灵在努力诉说着这个肌体曾经鲜活地存在这个世界上过。
院子里除了翠嬷嬷，就只有那刚买回来的两个丫鬟了，一个丫鬟被她派去二姨娘的院子送东西，剩下的就只有另一个丫鬟了。
“早知道，就不买你们进府了。”南山眼眸低垂，轻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一点精元注入她的体内，有这一点点南山的气息的加持，她将来还能投个富贵人家，一生无忧。
此时，翠嬷嬷在二姨娘那帮着安顿了阿春，不放心，又带着几个下人过来看看：“大小姐？”
“嗯。”南山站起来：“让他们快速布置一下灵堂，将母亲的尸体放进去，听管家的安排吧。”
“是。”翠嬷嬷行礼应是，挥挥手，指挥着下人收拾好“王氏”的身体。
正好，管家听完南山云的吩咐，带着人过来了。
“大小姐。”管家行礼之后便站在旁边，待安排好下人们将“王氏”的尸体收拾好抬了下去，管家才开口。
“管家，查了哪位下人失踪了吗？”南山大概知道这位管家跟玄清亦的安排有着一些关联，毕竟他和赵菲的交往中，像极了下级和上级。
“是，正是夫人院中最近才买的丫鬟小冰。奴查看了卖身契，小冰家中已没有家人。”管家将自己查到的一一道来。
“好。”南山点头，“你回吧，接下来几天还要辛苦你按照南山府夫人的礼制将她好好安葬了。”
“是。”管家应着，便退下了。
“大小姐？”翠嬷嬷简直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内容是幻听了，“那是小冰？”
“是。”
“为什么呀？”翠嬷嬷没法消化这强大的信息量。
“翠嬷嬷，你说，母亲是怎样的人？”南山答非所问。
“夫人......是个清冷的人。”翠嬷嬷看南山表情严肃，斟酌了一下，道。
“是啊，她冷心冷情，从未给过我母亲的温暖。”
翠嬷嬷听到这句话，眼睛又红了起来，上前抓住南山的手臂，一只手在她背后轻轻安抚着。
她不想知道夫人的事情了，比起夫人，大小姐在她心中其实更重一些，她更无法理解的是，夫人把小冰害死，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翠嬷嬷不理解王氏从南山夫人变成逃跑妇人的逻辑，南山却知道她大概去干什么了。
她大概就是不甘心自己“攀附权贵”，眼看着她作为名义上的母亲拦不住，就要以自己的白事来给她制造障碍，还白白害死了一个人。
现在她玩一出金蝉脱壳，目标还不是要针对她的“女儿”。
南山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她的情绪，她这么想要置她于死地，大概短期内不会离开朗州太远。
她一定会在暗处观察一下，确定这个障碍制造对了，才会放心去做别的事情。
现在想来，那些永远也压不下去的流言，若她但凡管过一二，也不会传得那么猛烈。
又或许，她在其中也扮演了什么角色？
南山看着那焦黑尸体躺过的地方，握紧拳头，她终会付出代价的。
“翠嬷嬷，小冰的葬礼，你帮着管家好好办。”
“好。大小姐，咱们去休息吧？”翠嬷嬷看天色太晚了，催着南山休息，于是主仆二人便赶紧往二姨娘的院子去了。
——
“外头什么声音啊，那么吵？！”三姨娘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不耐烦地道。
“姨娘，是王氏院子里好像出事了。”金花嬷嬷在旁边回答道。
“让他们给我小声点，王氏那不顶事的，院子里能有什么大事，有必要兴师动众吗？！”三姨娘不耐烦地说着，眼睛都没睁开，转了个身，蒙着头继续睡。
“是......”金花嬷嬷抿了抿嘴，只好闭上。
“姨娘！姨娘！开门！”此时，三姨娘的院门又被敲响。
“三小姐？天儿这么晚，您怎么来了？”金花嬷嬷忙出去开门。
“哎呀，我找姨娘有急事。”南山清一边说着，一边往三姨娘房中走，外面的声音太响了，搞得她也没睡好，出去一问，好家伙！出大事了！
“姨娘，姨娘别睡了，快起来。”南山清直接把被子一拉，坐到了床边，“你知道王氏院里出什么大事了吗？”
“她能有什么大事啊，哎呀孩子快睡吧，你看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困着呢。”
“哎呀姨娘！王氏死了！”南山清拽着三姨娘的手使劲晃着，“别睡啦！”
“她死了是什么大事啊？她......等等，她死了？！”三姨娘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瞌睡醒了大半。
“那怎么办啊！”三姨娘彻底清醒了，“这这这......中馈怎么办？”
“中馈早不是她在管了。”南山清应道。
“那你的亲事怎么办？！岂不是要拖？”三姨娘回过味来，脸上显出焦急之色。
“亲事拖延？正合我意呢。”南山清不以为然，那个白无垠看她不顺眼，她还不乐意呢。
那天在安魂寺，都是自家人，她“天女”的名头都打出去好几年了，她岂能甘心嫁给那个浪荡子？
至于白无垠，出名的纨绔，被他编排的女人多的数都数不清，即使他对外放她的流言，又有谁会相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