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廷尉府,自从那日秦弈下令查办所有聚宫闹事的官员,廷尉杨越就被玄衣卫带走里里外外查了个底朝天却愣是什么都没查出来,玄衣卫也只能无奈将其释放。
刚从玄衣卫的黑狱里放出来的杨越,感受着咸阳城中这紧张的气氛,脸上不自觉地挂起一丝笑意,但看着街上不时巡查而过的铁鹰锐士,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阴翳。
即使那位秦王如今已是行将就木,但只要有城中这一万铁鹰锐士在,手中无一兵一卒的他就绝难有一丝作为。
“罢了,秦国乱象将起,倒也不必将自己陷进去,于这咸阳坐看这出亡国大戏,岂不快哉!”
“哈哈哈!”
……
没有人知道,就从这一天开始,诸国正式迎来了亡国之音!
距函谷关数百里之外,苏擎天带着一众青莲教强者快速往函谷赶去,身后数位佛门强者紧追不舍。
“快!前面马上就要到函谷了。”
“这群佛门秃驴追的太紧了,教主你和无目带着青莲先走,老夫几人来挡住那群佛门秃驴!”
话音刚落,青莲教三位太上长老就调头迎向了身后六位佛门大宗师,而在这六位佛门强者之中,那位佛门世尊也赫然在列。
“三位,何必为一天弃之国葬送青莲教千年传承!”
佛门世尊看着视死如归的三人,神情悲天悯人。
“呸!”
其中一位青莲长老狠狠啐了一口唾沫,睥睨道:“我青莲教乐意!”
“无相,你也别跟老夫摆你那张假惺惺的臭脸了,咱们打了这么多回交道,大家都知根知底,成天这么装,你累不累?”
“还有……”
半空之中,青莲长老喋喋不休,就是不准备动手,心中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世尊,跟这青莲魔头多说无益,今日我佛门就替神州除魔!”
说话之间,一位横眉竖眼宛如怒目金刚的佛门强者当即掠向三人,一手扯下身上袈裟,在真元的包裹下竟丝毫不输一般的神兵利器。
空中耀目的金光四射而出,眨眼之间,那名佛门强者就掠至三人身前,刚才出言的青莲长老见状顿时骂骂咧咧的迎了上去,“老秃驴,枉你佛门自诩慈悲,看看你这满身的杀气,老夫都自愧不如!”
“依老夫看来,你待在佛门那纯属屈才了,不如你弃佛入魔,改换门庭来我青莲教!”
“用佛门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对!老夫一看你这面相,就知你与我青莲教有缘。”
“老夫劝你不要自误!”
走佛门的路说佛门的话,让佛门无路可走,无话可说!
与青莲长老交战的佛门强者看着眼前这个动手都不忘一直喋喋不休的话痨子,脸色一阵铁青,“这家伙怎么比世尊还啰嗦!”
另外两名青莲长老相视一笑,也是对此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位在当初行走江湖历练之时可没少因为这张嘴被四处追杀,将当时的老教主都给气得不轻,四处替他解决仇家。
不等两人继续看热闹,另一边的佛门强者也迎了上来,其中一人对着身后的世尊说道:“世尊你先行一步,我等留此除魔!”
世尊看了一眼那名青莲教的话痨子长老,眼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寒光,当年这位青莲长老可不止是嘴毒这么简单,不过区区宗师修为就敢提着一位光溜溜的佛子闯梵净山,狠狠地将佛门的脸面给踩地稀碎!
这家伙挑衅完就跑回了青莲教,龟缩起来闭关破境大宗师,甚至当时还差点掀起两门大战。
“这么多年了,施主这性格还是一如既往啊!”
说完,世尊刚准备离开几人的战局,但三位青莲长老愣是顶着几位佛门强者的围攻将他给拦在了原地。
“老秃驴,别着急走啊!前面是我教的教主和无目那老瞎子,又不是你的老相好!”
“还有你这老秃驴也太记仇了,不就当年提着那小秃驴去你梵净山转了一圈嘛!你竟然还记到现在,做人要豁达、大度!”
闻言,饶是以佛门世尊那淡漠的性子都忍不住了,眼看苏擎天两人已经是追不上了,那就将青莲教这三位长老留下,也不算是白跑一趟。
“阿弥陀佛!”
“施主,昔日孽,今日报!”
话落……天黑!
佛门世尊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身后凝聚出一尊金光熠熠盘坐于莲台之上的巨大佛陀。
“老秃驴恼羞成怒了!”
一位身形壮硕的青莲长老闻言嘴角一抽,连忙拉了拉那位话痨长老,低声道:“老三,差不多就行了!”
“这老秃驴的修为好像有点古怪!”
佛门世尊看着嘀嘀咕咕的两人,淡漠的眼神仿佛一潭死水,一只巨大的佛陀手掌临空镇压而下,阵阵劲风吹的三人脸颊生疼,各自全力运转真元奋力抵挡。
宛如山岳般的佛掌携镇妖屠魔之势重重的将三人给压回了地面,似要将几人给活活压扁。
而一旁的五位佛门强者可不会就那么傻呆呆的看着,各自使出佛门绝技,往着底下苦苦支撑的三人就是一顿狂轰滥炸!
三位青莲长老无暇顾及之下,纷纷陷入重伤垂危之境。
“老……几位,佛门不是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我们放下了!停手可好?”
一旁的大长老擦了擦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无奈大喝道:“老三,这个时候就别贫了!”
“都要死了还不让我多说几句话啊!”
就在空中佛门强者的攻击再从袭来,三位青莲长老都已经认命之时,一道调侃声传来:“想不到青莲教还有小友这等妙人!”
说话之间,一股霸道的真元突然出现,将几位没有丝毫准备的佛门强者给震得连连后退,三位青莲教长老也瞬间消失在了一众佛门强者眼中,再出现时已是在百米之外,而在三人身旁竟是多出了一位身着华贵玄服的俊郎男子。
世尊仔细的打量着远处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回想着刚才那股既陌生又带着丝丝熟悉的霸道真元,突然,世尊面色一变,沉声道:“嬴族!”
俊郎男子盯着佛门世尊打量了一会儿,开口道:“小子,你是佛门第几代世尊?”
这便是嬴族那位提前出关的老祖,嬴霖!
佛门世尊对这声小子倒也没有在意,眼前之人虽然看似只有双十之龄,但真实年龄绝对堪称当今神州最古老的那一批强者。
“贫僧无相,佛门第九代世尊!”
嬴霖暗暗盘算,喃喃道:“第九代吗?”
“小子,我问完了,你走吧!”
佛门世尊看着嬴霖二话不说就是打发他们走,顿时眉头一皱,“嬴族的人还是那么霸道!”
“前辈,还请将青莲教人交出!”
嬴霖却是毫不理会,只管带着三人就往函谷走去,“这三人我嬴族保下了!”
看着远去的四人,佛门世尊脸色一阵难看,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人离去,身旁一位佛门之人不解道:“世尊,为何就这么放他们离去?”
“那是嬴族的一位老祖,成名多年,修为高深!”
说到这儿,世尊不在多说,而几人也听明白了,简单点说就是他们不是那人的对手,何必去自取其辱?
……
另一边,苏擎天和无目则是刚才函谷出来,正往着咸阳赶去,“无目,这青莲真能救秦王?”
容不得苏擎天不担心,先不说秦弈,光是为了送这株青莲,青莲教可谓是损失惨重,三位太上长老估计也……
要是能救秦弈还好,但要是这青莲对秦弈不起作用,他绝对剐了无目的心都有。
“不瞒教主,当初老道入青莲教前可没瞎,为自己卜了一卦之后才瞎的,卦象显示青莲教中有一位贵人,还有一样神物,而我的运道就在青莲教!”
“况且这株青莲近些日子可是引来了不少秦气运,在如今这个关头,这株青莲有如此异象绝对跟秦王有关。”
苏擎天见无目又拿气运那一套来跟他说事,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但现在他除了一条道走到黑,也真没其它办法了。
“本座当初怎么就被这老瞎子给忽悠了呢?”
……
于此同时,咸阳城,皇甫府。
“找到了!找到了!”
“哈哈哈!终于找到了!”
“不对!此法?竟……”
周围被各种手札给埋起来的皇甫谧愣愣的看着手中先祖皇甫无涯留下的那卷手札,眼中没有丝毫找到救治秦弈之法的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绝望。
皇甫无涯记:
“大周前夕,武王伐纣,殷商灭亡,武王欲继人皇位。
然天不允,降雷罚,毁祭坛;起洪水,淹万民。
武王怒而斥天,遭天诅之。
医者皆不知其症,辛吾皇甫,以:
……
救王于水火,挽大厦之将倾!
王愈,有感天威浩荡,改人皇称天子!”
皇甫谧拿起皇甫无涯留下的手札在一众玄衣卫以及一位大宗师陪同下失魂落魄的进了咸阳宫。
“魏……魏总管,你……你看看吧!”
“这是我族先祖皇甫无涯留下的医治之法。”
将手中的手札递给魏无命,皇甫谧下意识得就往一旁站了站,要是让魏无命知道王上已是无法可医的话,说不定做出什么来呢!
魏无命看着手札上记载的救治之法。脸色一变,皇甫谧见状又连忙往边上挪了挪,但却被魏无命一把拉住,神情略显癫狂道:“皇甫先生,此法……”
“当真?”
皇甫谧默默地低下了头,悲戚道:“当真!”
“哈哈哈!我王有救了!大秦有救了!”
“有救了!有救了!”
“王上终于有救了!”
皇甫谧看着尽显癫狂之色的魏无命,暗暗叹息:“唉!魏总管自王上起事之时便一路跟随至今,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
魏无命逐字逐句的看着手札上所记载的法子:“取南疆毒潭毒龙精髓,浸于其中,再放血,以亲族之血置换全身,期间必以延寿神药续命!”
“换血之后,再服以南海鲛人体内鲛珠,温养五脏六腑使其枯木逢春!”
来来回回看了数遍,确保将其全部记下之后魏无命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皇甫先生,不知千年青莲可是延寿神药否?”
“是,而且还是此中绝品!”
魏无命又仔细将手札上的内容记了一遍,然后一把塞回皇甫谧怀中,扭头就往宫外快步而去,皇甫谧连忙将其拉住,“魏总管,你这是要?”
“老夫要亲自走一趟南疆!”
“别说是毒龙,就算是毒龙王老夫都得将它带回来!”
皇甫谧顿时头都大了,上述之物全部找齐又如何?没有亲族之血,一切都是白搭!
“魏总管,你就算抓来毒龙,可却还差了亲族之血啊!”
魏无命这时也突然想起来,嬴族一事知道的可没多少人,很显然皇甫谧肯定不知道。
“皇甫先生,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要能让王上撑到老夫从南疆回来即可!”
皇甫谧望着魏无命快步离去的身影,想到魏无命刚才那反常的表现,心中想到一种可能,“王上难道还有宗族之人存在?”
“可先王双亲早故,家中亦无亲族啊!”
寝殿之内。
澹台伊人看着陷入昏迷之中的秦弈,怔怔出神,也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能在眼前之人的身上看到昔日那个抱着烧饼狼吞虎咽,却还一直在偷瞄着她的落魄小乞丐的影子,而不是那位野心勃勃,立志要取天下的秦王。
四年之中,澹台伊人无时无刻不在试着将脑海中那个时不时便会冒出来的那道身影给忘掉,但越是如此脑海中的身影便越是清晰,甚至一度险些在闭关之中走火入魔,想到这儿,澹台伊人看向秦弈的眼中顿时涌上一抹幽怨。
纤纤玉指轻轻抚过秦弈额前的发丝,将其梳理齐整,澹台伊人俯下身子,榛首轻靠,喃喃自语道:“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寥寥数面之缘,竟说出那般轻浮之言。”
“可若你能醒来,再让你……轻浮一次也无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