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次激烈的灵力对撞后,两道身影各自倒飞出数百米,地面上留下两条清晰的划痕,空间内不时传出若隐似无的“滋滋”声,仿佛这片自成空间的承受力已经被逼近了临界点。
好在,楚溪沅和神识分身的力量也终于耗尽了。
神识分身原地盘膝坐下,迅速运转御神诀,鲸吸牛饮般开始掠夺空间灵力。
空间灵力被这股强悍的力道一吸,顿时汇聚成大江一般朝着楚溪沅神识分身体内倾泻而来!
神识分身咬牙承受着这股凶猛的冲击,将御神诀运转到极致,一时间,她吸纳灵力的速度堪称恐怖!
因为这样的过度掠夺,整个空间都似乎隐隐散发出难以忍受的震怒咆哮!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以楚溪沅如今的修为,她体内所能容纳的灵力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毫不夸张。
不过,灵晶木内自成空间中的灵力虽然并不与外界灵力相连,相反,这里就像一座庞大的聚灵阵一般,将天地灵力洗劫一空,但楚溪沅真想要将这里的灵力全部吸纳,那也是痴人说梦。
然而她要的并不是将这里面的灵力全部消耗殆尽。
真要那么做,恐怕她没被撑死累都先把自己累死了。
这棵灵晶木供养着整座城池,树里树外虽然是不同的空间,然而却因为灵力的沟通而自成循环。
树内树外的灵力截然不同,却保持着某种奇异的平衡。
楚溪沅不可能将灵晶木的灵力全部吸走,但是要乱一乱这内外的平衡还是可以试试的。
灵晶木内短时间被消耗掉大量的灵力,她就不信这对灵晶木内外循环毫无影响!
只要有影响,就有破绽!
有破绽,才能破局!
当然,如果这棵灵晶木真逆天到连这样都无法悍其一二的地步,那楚溪沅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好在,灵晶木就算生出灵魄,到底还没逆天,楚溪沅也没倒霉到那份上。
在神识分身将御神诀运转至第十八个周天之时,终于有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别吸了……”
神识分身的动作骤然一停,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想的是:该死的,总算出现了,撑不住了,我先晕了。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受。
理论上来说,作为楚溪沅神识凝聚而成的分身,于她而言是不存在“晕”这个概念的,她要么出现,要么消散,而能做出晕倒这个行为的,只有楚溪沅本人。
然而眼下实际的情况却是神识分身晕了过去,但她却并没有消散,没有化作无形的神识回到楚溪沅的识海,而楚溪沅本人也没有晕过去。
诚然,这也是楚溪沅计划好的一环之一。
但真正发生的时候,她难免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般的奇异感觉。
这片自成空间内的灵力能够使人丧失意识,而楚溪沅方才与自己的神识分身打那一架的时候已经将自己体内所有灵力都用了出去,而之后运转御神诀吸纳灵力则完全是神识分身所为,楚溪沅的气海内依旧没有半点灵力。
如此一来,这里的灵力自然无法对她生效。
失去了神识分身,楚溪沅最大的感受就是自己瞎了。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瞎。
只是习惯了用神识去“看”周围的环境,这时候却只能用肉眼去看了,一时间难以适应而已。
总觉得眼眶和眼皮都不再是对眼珠的保护,而是一种掣肘,后面看不见了,更左边更右边更上边更下边一点通通看不见了。
目之所及,只剩眼前一道弧形,实在是狭隘得很。
好消息是,除此之外暂时似乎并没有额外更多的影响。
更好的消息是,楚溪沅也没有因为神识分身的晕倒而变成失去神智的白痴。
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楚溪沅不动声色的微微松了口气。
好险!
还好赌赢了!
那道细弱的声音在神识分身晕过去之后就消失了。
楚溪沅作势要继续运转御神诀,它终于慌了,再次出现:“别!别这样……”
“出来。”楚溪沅面无表情,“我不喜欢跟装神弄鬼的东西讲话!”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委屈:“我……我不会……出……出来……怎么出来……”
它说前面一句的时候楚溪沅还以为它在挑衅,但听了后半句才发觉好像不对。
她微微蹙眉:“你……没有形体?”
“没……没有。”
“你是灵晶木的灵魄?”
这本来是个极其简单的问题,但这一次那声音却是沉默了更久。
久到楚溪沅疑心它是不是已经不准备开口了,它才嗫嚅着问道:“什……什么是灵魄?”
楚溪沅:“……”
“兽宗什么都没教你?”
“什……什么是兽宗?”
楚溪沅:“……”
好,她没变成白痴,但是遇见白痴了。
“那你知道什么?”
楚溪沅没指望这样一个问题能得到什么答案,她正在考虑要不要想个办法先帮小天貂化形。
小天貂不像龙焰,生来便能够传承先辈的记忆,所以能够拥有正常的灵智,小天貂在被教化之前,应该也什么都不懂。
白痴和白痴之间,应该比较能够沟通和交流?
小天貂:?
思虑间,却见她眼前突然一花,紧接着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圆桌,而圆桌周围依次坐着数道人影!
楚溪沅心中一紧!
此时,她听见其中一位年迈的老者咳嗽了两声,接着用一种声带似乎已经老化不堪的语调慢悠悠地开口:“天意已达,大家都什么想法,都说说看吧。”
他的话音落下,本就安静的圆桌更安静了。
楚溪沅这才发现原来眼前的这一切都是虚影。
那老者似乎早料到众人的反应,也不动怒,依然吊着那副行将就木的气息:“逃避是没有用的。”
终于,有一人开口了:“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可我不想……不能变成天下公敌啊!”
“谁会想呢,”那老者腐朽的嗓音里带着似有若无的嘲笑,“但是,可能会死和必然会死之间,你选哪个?”
那人不说话了。
另一位看上去要年轻很多,但脸上带着半边面具的男子问道:“这个所谓的交易……究竟是……”他说到这里似乎咽下了一个什么字,顿了一下方才接着说道:“……下达的,还是你们有人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主动求取的?”
那老者反问:“什么叫不可告人的目的?”
面具男子丝毫不留情面:“据我所知,包括您在内的不少太上长老们的修为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停滞不前了吧?千年时光,放块石头都该化成灰了,敢问各位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的语调里加重了那个“活”字,这已经不是轻微的嘲讽了。
另外几名原本没有发声的老人们顿时忍不住各个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巴不得我们这些老东西赶紧死是不是?你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哪个没有为你出力?怎么?如今翅膀硬了……”
后面就是一些无意义和滚轱辘的争吵了。
虚影一闪,又换了一副场景。
圆桌还是那个圆桌,但这次与会的人多了很多。
“从兽族入手了,至少影响会小得多……”
“我也同意从兽族入手。”
“我同意!”
“我也同意!”
“……”
接着楚溪沅看到那个面具男子在空气中重重划过,三个字随之落到了圆桌中央,写的是——
天灵狐!
她瞳孔微微一缩!
都说千年前,是兽宗掳走天灵狐族一只未成年的幼兽,由此引发了天灵狐族的滔天怒火,引来剧烈报复,宗门子弟被大肆屠戮,差点宗门尽灭。
原来真相是这场战斗竟然是兽宗主动挑起的么?!
他们自以为挑了一个好啃的骨头下手,却不料撞了个头破血流!
千年过去,如今天灵狐族再遭重创,原本楚溪沅只是怀疑这其中有兽宗手笔,如今看来,只怕是十有八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