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姜影深费力腾挪着自己的四肢,希望能找到一个角度能让自己好好舒展一下身子。
但他失败了,因为姜星沉为他打造了一个极精巧的牢笼,无论他怎样挪动,都不能完全伸展自己的身体。
像是笼中困兽,佝偻着,蜷缩着。
他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马车要载着自己去哪里。
只有腹中咕噜噜的响声提醒他,大抵是用膳的时候了。
开锁的声音响起,姜影深迅速看向车门处,眼睛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渴求。
被囚禁了还不到一个月,他便好像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每日期待着那几张死面饼子和清粥。
曾经一呼百应的日子似乎只是他的梦境,亦或只是他偷来的日子。
马车门忽的打开,宁九提着食盒上了马车。随着食盒打开,诱人的肉香也飘了出来。
八宝鸭、樱桃肉、荷包里脊……
姜影深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可瞬间像想到了什么,瞬间变成了恐惧。
“她……她要杀我?”
看着姜影深瑟瑟发抖的样子,宁九轻哼了一声,将那碟子往姜影深面前推了推。
“主子有吩咐,今儿是好日子,便让你吃点好东西。”
“好日子?”
“今日以后,主子便是这大齐的皇帝了。”
似是被皇帝二字刺激到了,姜影深猛然站起身,一时不察头狠狠的撞在笼子上。
“皇帝,那个贱人算哪门子的皇帝,不过是个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罢了。我当初就应该让她死在契丹,她……”
看着姜影深气急败坏的样子,宁九冷哼了一声,将车门推开了一条巴掌大小的缝。
“你且在这里号丧,我倒要看看如今谁会理会你这只丧家之犬。”
姜影深骂骂咧咧的话一下子停了,似是有人突然捏住了他的喉咙。
他知道,宁九说的没错。
如今的他早已是墙倒众人推,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了。
可是,他还有一招棋,能让姜星沉生不如死。
“主子,马车坐久了,又才用了膳,奴婢扶您下来走走吧。”
前面的马车传来声响,姜影深顺着缝隙看出去,正好看到王月桔掀开车帘,往外半探着头。
“阿月,阿月,救我,救我,你忘了当初我给你的东西了吗?”
姜影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扯着笼子高声喊着。
自己与王月桔少时相识,她怎么会不救自己呢,况且自己手中还有她的一个把柄?
王月桔并未回头,只是朝着唐淑说了几句话,又递了个荷包给她。
就在姜影深想要再次呼救的时候,马车门骤然打开,唐淑面无表情的立在车下。
宁九见是她,微微低了低头,笑道:
“唐宫令来了,可是娘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宁大人折煞奴婢了,主子让奴婢送些东西给废帝,是先前废帝赏赐给小郡王的好东西。”
唐淑一面说,一面将荷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极精致的白玉瓶中是幽暗发蓝的液体,让人莫名有些发寒。
“王月桔,贱人!你竟然敢背叛我,你竟然没把药喂给那个小杂种!贱人,我要杀了你!”
姜影深怒不可遏的抓着笼子,目眦欲裂。
这药是姜影深秘密寻到的,幼儿服了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神志却会慢慢迟钝,最后痴痴傻傻。
姜星沉的儿子住到凤仪宫的当晚,他便着人将药送了过去,为的便是废了这个孩子,让他永无继位之可能。
为了让王月桔答应,他给王月桔的小侄子封了爵位,还说以后若是王之菁生了孩子,便将孩子抱到她这里养着。
当时王月桔并不乐意,又提了几个安抚王家的条件,这才勉强答应。
可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她们早早结好的大网,只等着自己一头扎进去。
而自己也真的一头扎了进去,成了笼中困兽。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做错了。
不,他没有错,皇帝怎么会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