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意有所指的话,斯钦巴日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看来我猜对了,三王子怕是也怀疑此事吧,毕竟……”
“你闭嘴!”
话未说完,只见斯钦巴日忽的从地上跃了起来,双目赤红,提剑便朝姜星沉刺去。
阴冷的剑光越来越近,可姜星沉脸上却没有半分慌乱。
铮。
短匕极巧妙的将剑尖拨开,斯钦巴日不察,踉跄了两步,就势翻身一滚稳住身形。
二人缠斗在一起,长剑和短匕相撞间甚至都激起了火花。
姜星沉虽为女子,可胜在身形灵活,短匕也易于进攻,竟丝毫不显颓势。
许是因为刚刚斯钦巴日多饮了几口酒,几招之后便显得有几分迟钝,姜星沉觉察出他的异样,一个闪身便将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
“三王子清醒了吗?”
感受着那冰冷的匕首,斯钦巴日自嘲的笑了笑,颓然的坐在地上。
他一直都知道,额吉和赵夫子不是简单的师徒关系。
虽然在自己面前二人从未有过越矩的表现,可两人之间的氛围骗不了人。
儿时他还幻想过,如果赵夫子是自己父亲就好了。
可当他长大以后真的觉察出额吉和赵夫子之间的情愫时,他却慌乱极了。
他害怕,怕额吉和赵夫子之间的关系被人发觉。
但他更怕的是,自己不是父汗的儿子。
如果那是真的,自己的一切抱负将化为泡影。
“你的性格的确像极了赵夫子,但你的确是你父汗的亲生儿子。”
姜星沉一边说着,一边收起匕首,重新坐到了斯钦巴日对面。
听她这么说,斯钦巴日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欣喜,反倒是多了几分落寞。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不是呢?”
驿馆中忽的静了下来,只有火堆中的木头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你的母亲当时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给你父汗的,和亲公主可以有男近侍,但这些男近侍必须是……”
话未说完,斯钦巴日便打断了她的话。
“姜星沉,你知道吗?这世界上除了额吉,就是赵夫子对我最好,是他鼓励我不要放弃自己,教我为君之道。他答应给我办你们大齐的冠礼,还说给我取好了字,但是……”
斯钦巴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豆大的泪水从他眼眶滑落。
“殿下见谅,我略整理一下自己。”
说罢,斯钦巴日便到外面捧了一捧雪洗脸,融化的水珠将他鬓边的碎发都沾湿了不少,一时间竟有了几分少年意气。
等他心情终于平复下来时,已经过了一刻钟。
看着外面逐渐变大的雪,斯钦巴日搓了搓手,这才转身进去。
许是因为无聊,姜星沉把袁竹叫了出来,二人小声说着话,还从那大火堆中弄出来了些烧尽的炭火,放在身旁时不时的翻动着。
“你这是……”
等靠近了些,斯钦巴日才瞧见那火堆中似乎藏了些什么。
“你回来的正好,刚刚烤好,快来尝尝。”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那颗黑乎乎纺锤形的东西,斯钦巴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这是什么东西?”
“番薯。”
斯钦巴日半信半疑的把那东西掰开,眼前忽的一亮。
原来这东西外表被烤的炭一般黑,里面却是黄灿灿的,瞧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看姜星沉和袁竹吃的开心,斯钦巴日也试探着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瞬间盈满口腔。
“这是大齐一位姓陈的客商从吕宋带回来的,此物极易引种,尺许薯藤便可随栽随活,比麦子更好成活,饥荒之时可替五谷,如今大齐各地已经开始种植,效果甚好。”
“那此物可在北漠种植?”
感受着口中的香甜,斯钦巴日也兴奋了几分。
北漠百姓素以游牧为生,并不善耕种,若遇上天灾,常常会有饥荒发生,而这时上位者往往会通过征战掠夺像大齐这样粮食丰富的国家。
但这种掠夺往往是弊大于利,无数英勇的巴特尔将性命留在了战场。
倘若能让北漠百姓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大家也不必在战场上白白丧命。
“番薯喜肥沃透气之地,北漠虽然草场沙漠众多,可也不是没有能种植番薯的地方。”
看着姜星沉沉静的眸子,斯钦巴日忽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快极了,一个有几分疯狂的想法瞧瞧冒了头。
“殿下说的交易,我会考虑,毕竟北漠如今着实不宜与大齐开战,但我有几个条件想要同殿下商议。”
姜星沉歪头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三王子有所顾虑是正常的,但我希望三皇子的条件是我们双方都能接受的,毕竟大齐也不是冤大头,不会什么条件都答应。”
“这是自然。”
斯钦巴日扶额想了想,缓缓伸出了三根手指。
“第一,那个玉佩我希望殿下能尽快给我,这样我能快些掌权。”
“第二,我希望北漠和大齐往后可以相互通商,互通有无,让北漠百姓能吃饱穿暖。”
“第三……”
斯钦巴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第三,事成以后,我希望你可以做我的……王后。”
此话一出,斯钦巴日便有些后悔,自己这般着实唐突了些,但说出去的话已经覆水难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看向姜星沉。
听他这么说,姜星沉有些惊讶的挑了下眉,毫不遮掩的打量了过来,也缓缓伸了三根手指。
“第一,三日内,我要听到北漠汗王和布日固德的死讯,不然玉佩立刻毁掉。这玉佩是我的人拿到的,与皇帝无关,所以正式和谈时不得提及此事。”
“第二,通商一事还需与其他使臣沟通,我无法直接做主,但我会继续争取,毕竟这对双方都有益处。”
“这第三……”
姜星沉起身朝斯钦巴日走去,用匕首柄挑着斯钦巴日的下巴认真的看着,似是挑选什么货物一般。
饶是斯钦巴日身边已经有过伺候的人,但面对姜星沉他还是不免有些羞怯,只得红着脸别开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