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周岁宴很快便结束了,姜星沉正要坐辇离开,却忽的被旁边一人扯住了袖子。
“呦,这位是卫国长公主吧,可真是个标志的美人,真叫人见了就觉得开心。殿下今年多大了,可曾定下驸马……”
闻着扑面而来浓重的香气,姜星沉不由得用帕子掩住了口鼻。
面前这老妇人穿了一件酱紫色的对襟短衫,下头却配了条葱绿的马面裙,头上还带了指头粗的大金簪子,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此刻那老妇人已经扯上了姜星沉的手,一双眼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攀扯我家殿下!”
黛杨沉着脸将张氏扯开,把姜星沉护到了身后。
众人都在清宁宫门口游廊下等着乘辇离开,听得这儿有动静,纷纷探头看了过来。
看往这儿看的人越来越多,那张氏脸上却没有半点收敛,仍是伸手要去拉姜星沉。
“殿下莫急,我是刘充媛的母亲,今日一见殿下便觉得亲切,就像是一家人一般,说不定咱们还真有这缘分呢。”
说罢,张氏笑着想去拉姜星沉的手,却被黛杨啪的一下打开了。张氏脸色一沉,立眉便骂了起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同殿下说话哪里轮得上你这贱婢插嘴。小心我……”
话还未说完,张氏便被姜星沉打断了。
“这位夫人不知是几品诰命呢?”
只见姜星沉似笑非笑的坐在步辇上,垂眸瞧着长牙舞爪要去摔打黛杨的张氏,眼中不屑极了。
“这……”
张氏眼珠子溜溜一转,上前两步赔笑着开口:
“殿下这说的,没有诰命还不能同殿下说说话了?实不相瞒,老婆子今日舔着脸来找殿下,是有一桩好姻缘要同殿下说呢。
老婆子有个儿子,今年三十了,长得那可是貌若潘安,又聪明又知道疼人。老婆子听说殿下如今还寡居着,便厚着脸皮同殿下提上一嘴。
殿下好歹见他一见,若是成了,那可就是亲上加亲了不是。”
张氏滔滔不绝的说着,越说越觉得靠谱,瞧着周围人逐渐安静下来,脸上越发得意了。
她就知道,自己儿子虽没什么功名,但人聪明,配一个寡居的长公主也算是合适了。
方才听那茶水间的丫头说,那长公主虽不能生育,可家中的银子珍宝却是堆山填海,多的不得了。自己儿子若是能娶了她,那银子可不都是儿子的了。
到时候再将自己孙子记在长公主名下,怎么都能混上个爵位,那她张氏可不就成了刘家最大的功臣了吗!
想到这儿,张氏笑的越发开心了,似乎都已经瞧见自己今后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样子了。
众诰命们听了这话,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眼中都是震惊。
要知道这些年长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越发稳固,特别是这次整顿宗室后,皇上便越发器重她了。
不仅是宗人府的事务,就连内阁的事情长公主都能参与几分。
长公主俨然成了宗室中皇上最信任的人,就连太子和二皇子都难以望其项背。
原先朝中不乏有想要求娶长公主的人,有的还是世家嫡子,可不知怎的皇上就是不愿松口。
再加上长公主本人也不提再嫁的事情,反而养了好几个面首,众人的心思这才慢慢熄了。
明眼人都看长公主不愿再嫁,皇上对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过问。
张氏如今这一番话,可算是实实在在得罪了长公主。
“哈哈哈哈,皇上,您瞧瞧,竟还有人当着您的面就要同长公主说亲的呢。”
一阵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张氏被吓了一跳,一回头才瞧见姜影深正阴沉着脸站在清宁宫门口,而颜蔷则捂着嘴挽着姜影深的胳膊,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周围的诰命宫妃都垂着头一声不发,生怕他的怒火波及过来。
张氏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皇……民妇……”
可巧刘轻抱着孩子从清宁宫出来,见自己娘亲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险些晕了过去。
“皇上,皇上息怒,臣妾母亲不懂规矩,冲撞了皇上。”
刘轻并不知道自己母亲做了什么事,可她瞧着姜影深那黑的能滴墨的脸,下意识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妹妹呀,你怎么还跪着呢,你那好娘亲可是要给你哥哥和长公主殿下说亲呢,妹妹难道不知道吗?”
听了这话,刘轻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跪坐在地上,呆愣愣的看向张氏。
她没想到自己娘亲竟然这般大胆,还敢将自己的兄长说给长公主。
“不对呀,皇上,我听说刘充媛可是有一个小侄子呢,难不成这是想着让殿下一过门就直接多个儿子吗?”
颜蔷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捂着嘴惊讶的瞧向刘轻。
“胡说,朕的侄子怎么会是这种家室出来的。”
姜影深瞥了颜蔷一眼,极不悦的呵斥了一声。
虽姜星沉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她毕竟是大齐的长公主,一行一动皆是皇室的面子,又怎能是那些个连功名都没有的人能随意攀扯的。
更何况她如今正是得用的时候,自己自然不会随意放她去嫁人。
“来人,将这个口出狂言的老婆子拖出去,不许再入宫,免得让她扰了旁人的清净。”
张氏一怔,顿时慌了起来,手脚并用的往前爬着,猛的抓住了刘轻的袍角,拼命的晃着。
“闺女,闺女,你快同皇上说说,别将我赶出去,我也是为了殿下好啊……”
看着张氏哭的涕泗横流,姜影深厌恶的别开了眼,抬手便要叫太监将她拖下去。
就在这时,四皇子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原来是刚刚张氏用力一扯,刘轻手一松 竟将四皇子摔在了地上。
众人瞬间慌乱了起来,有的去叫太医,有的去抱四皇子,还有的手脚麻利的将那张氏拖了下去。
看着这场闹剧,姜星沉和颜蔷对视了一眼,又快速把视线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