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来找琳才人时她还未用早膳,见白昭媛来叫她,忙慌慌张张换了衣裳往长阳殿去了。
才过太液池便迎面撞上了正折花的黄栌。
“琳才人好,大早上的您去哪啊。”
“没什么,四处转转罢了。”琳才人说罢便要离开,却被黄栌闪身挡住了去路。
“那臣陪才人一同逛逛吧。”
饶是琳才人忙着去长阳殿,见黄栌这样,也知道她有话同自己说,便挥退了跟着的宫女。
“有什么事便说。”
黄栌上前一步,笑道:“臣给才人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聪明人,他被一只狗咬伤了,于是便把那狗打死了,旁人问他为什么不找找这狗的主人,让它主人赔些银子,可这聪明人却说若是找到了狗主人,又没法证明自己是被他家的狗咬伤的,说不定狗主人还会因为自己打死了他的狗,让自己赔钱。这岂不是又被别人抓住了把柄。”
琳才人被这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弄得云里雾里,黄栌也不同她多言,转身离开了。
“才人,咱们快去长阳殿吧,昭媛娘娘要等急了。”见琳才人站着不动,随行的宫女忙出声提醒。
“对,找娘娘去。”
琳才人到了长阳殿,却见白昭媛披散着头发恹恹的坐在妆台前,脸也没洗,衣裳也没换,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一般。
“娘娘,您叫妾来可是有什么事吩咐?”琳才人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
白昭媛被吓了一跳,猛的抬起了头,见来人是琳才人才慢慢放松下来。
“有人,有人知道了。”白昭媛嘴唇抖的厉害,断断续续的说着。
琳才人闻言大惊失色,忙让屋里伺候的宫女都出去了。
“娘娘,您说什么?谁知道了?”
“有人知道三皇子是咱们自己……”
“娘娘慎言,三皇子明明是叫青栀那贱人害了。”琳才人忙打断白昭媛的话,低声道。
白昭媛却是吓破胆一般,抖着身子道:“今儿早上我起来梳妆,妆台上放着一页纸,上面写的是前朝一个宫妃,为了争宠,把自己的孩儿捂死了陷害别人,结果被皇上发现,九族尽灭。”
一边说着,白昭媛一边发抖,似是已经瞧见面前血流成河的惨状。
“是谁这么手眼通天能查到咱们的事,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放到我的妆台上。难不成真的是长公主,是她要保青栀那个贱人?”
听她这样说,琳才人忽的想到了黄栌早上给自己讲的那个没头没脑的故事,一个猜想浮上脑海。
“娘娘,妾倒是觉得长公主不想保青栀,因为……”
琳才人将早上黄栌讲给自己的那个故事说了一遍,白昭媛越听越心惊,最后不由得抓紧了琳才人的手,将她的手攥的生疼。
“你的意思是,长公主只是不想引火烧身,并不是要保青栀?”白昭媛迟疑的开口,心中却有几分疑惑:“可青栀是她先前的贴身宫女,总是有情分的呀。”
见白昭媛还是不明白,琳才人又苦口婆心的劝道。
“娘娘,当初青栀是偷偷爬了皇上的床才被封了御女,这妹妹的贴身侍女反倒做了哥哥的小妾,长公主脸上难道会有光?但凡长公主对她有几分情分,那贱人也不会那么惨。这说明长公主是不在意她,甚至还可能恨着她的。要我说咱们就咬着青栀不放,只要往长公主身上牵扯就是。”
听了琳才人的话,白昭媛心中松了几分,可另一个恐慌又忽然爬上心头。
“可瞧长公主这意思,她已经知道咱们用三皇子争宠了,万一她捅到皇上那……”
“娘娘,那写东西的纸呢。”
“我一瞧见那纸上的东西便慌得不行,又怕别人看见,就将它烧了。”白昭媛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屋里的火盆。
琳才人一时间无言以对,这长公主威胁长阳殿唯一的证据居然叫白昭媛吓得烧了,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思索了片刻,琳才人神色忽然狠戾了起来,幽幽的说道:“若是这样,便想法子把经手这件事的人都偷偷做掉,就算长公主哪一日把这消息捅给皇上,那也是死无对证。”
……
凤仪宫
王月桔正在为三皇子这件事焦头烂额,青才人毒杀三皇子人证物证俱全,可偏偏白昭媛又扯进来姜星沉这个烫手山芋,真是叫人难以下手。
若是动了姜星沉,恐怕会引起德康帝时的老臣反对,皇上也不免会背上苛待先帝子嗣的骂名,即使查出此事真和姜星沉有关,姑姑害侄儿这样的丑事也会叫百姓笑话。
可若是不查,白昭媛那边又抓着不放。真是叫人进退两难。
“娘娘,白昭媛来了,说有事同娘娘说。”
“请她进来。”
王月桔一出去便瞧见白昭媛在椅子上左立不安,一双手紧紧的揪着手中的帕子。
“参见皇后娘娘。”
“坐吧,不必多礼。”
“谢娘娘。”
王月桔命人给白昭媛上了茶,例行公事的问道:“三皇子可好?太医怎么说?”
白昭媛神色微微一顿,随即笑道:“承蒙娘娘关照,三皇子好很多了。”
“那就好,可要仔细照顾,别落了病根。”
白昭媛笑着答应了,脸上却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便说,都是后宫姐妹,不必憋在心里。”
“这……”白昭媛支支吾吾的,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妾是来给娘娘请罪的,昨日妾急昏了头,言语间竟攀扯上了长公主殿下,实在是不应该,还带累长公主殿下不能回府。昨日妾回去想了很久,那青才人原来虽是长公主身边的人,可她到底已经进宫了,她起了坏心,长公主又怎会知道。还请娘娘替妾给长公主说一说吧,莫要叫长公主受了委屈。”
“长公主心善,定不会同你计较,现在她在宫中不过是小住几日,和三皇子的事情没什么干系。”
两人又说了几句,白昭媛便告辞了,王月桔忙唐宫令将白昭媛的话通传给皇上。
一直到正午唐宫令才回来。
见她回来,王月桔来不及吃饭,忙开口问道:“怎么样,皇上说什么。”
“皇上说此事事关皇嗣,不可马虎,为洗清长公主嫌疑,命赵新良带人搜查公主府。”
啪
一只汤匙掉在地上,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