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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承晦,其实自相识以来,我们二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我虽稍有姿色,但公子你还是可以找到样貌和出身远胜过于我的女子,你又何必执着于我一人呢?”

“话虽有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应承晦状若无奈道。

“公子何意?”商徵问道。

应承晦突然对她勾唇笑道:“这世间确实有许许多多的好女子,可惜有人已经先一步进到了我的心里。前几日秦大人的随从去江岐县寻我,我虽也真心担心着秦大人的安危,可是想着来台县或许还有机会再见到姑娘,我心里又忍不住的有些欢喜起来。我素来心中鄙视那些孟浪轻浮之人,却没想到自己如今也会生出这样的龌蹉心思。”

商徵闻言后轻咬贝齿,她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她所认识的应承晦一向正直寡言,冷峻肃穆,有时候甚至还有些阴郁之感。

正因为了解他的为人,所以听到此刻他的这番直白话语后,商徵才觉得有些许动容。

“应承晦。其实……”商徵神色犹豫的开口道。

“我在听。”应承晦接话道。

“其实我自小就晕船,这个毛病到现在也没变……”

商徵突然抿了抿唇,她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女子扭捏之态,再不像从前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扎人刺猬模样。

“嗯?”

应承晦显然不知她此话为何意,只是依旧神色温柔又认真的看着她。

商徵见状只得鼓足勇气,再次说道:“你先前说过的,想要带我去琼州,可是我听说去那里得经过一片海域,要坐许久的船的。”

应承晦看着商徵的脸怔默良久,等确认自己现在不是在梦境中后,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一把将面前娇媚女子揽入怀中。

他收紧自己的臂弯,像是害怕自己稍稍松手怀中的宝贝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他激动的无法言喻,双眸也蒙上了一层水雾,他的下颌抵着她头顶的发丝,恨不能将面前之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应承晦,你松开些。”

商徵被她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伸手推向他的胸膛,想让二人分开些距离。

“我不。”

应承晦却变得孩子气般,手上的力道更重,将她抱得更紧了。

商徵又气又笑,她刚想再劝他将自己放开时,周围那些原本正在围观角觝之戏的士兵们却纷纷将目光朝他们这处投来,还发出了阵阵起哄之声。

商徵顿时脸生红霞,她羞得立马挣脱了应承晦的臂弯,小跑着离开了校场。

因着明日代川就要同商英一同离开良光镇返回阳芜县去,所以今日的晚宴准备的格外隆重了些。

鲁保奇、代川和应承晦自然是少不了要饮酒惜别的,商英因现在有了身孕,商徵便同她只一起饮了些桂花熟水。

宴席散去后,商徵原本想回到自己的营帐去休息,可是仰头却发现夜空里满天的星斗,格外的璀璨明亮。

“你喜欢看星星?”应承晦在她身侧问道。

“嗯。”

商徵看着星星,小声说道:“我小时候家中的院子里有一处葡萄架子,每到盛夏的夜晚我就会躺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乘凉看星星。我爹就会一边拿着蒲扇帮我赶蚊子,一边给我讲故事哄我入睡。阿娘就在旁边做针线,还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着我和爹低眉浅笑着。”

见她这副眉眼温柔的样子,应承晦的嘴角又泛起了美玉的光华。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紫玉玲珑簪,径自戴到了商徵的一侧发髻之上。

“是什么?”

商徵伸手抚了抚头上的新饰物,出声询问道。

“这是我娘生前留给我的东西,让我将来代替她送给她未来儿媳妇作为礼物,所以这支簪子现在是你的了。”

应承晦说的随意,商徵却闻宠若惊。

但很快她眼里闪过些凄楚之色,若有所思的沉吟道:“其实说起来我们还真是同命相连,我七岁时没了爹爹,十岁时阿娘也不堪继父凌虐自戕了,我后来也只能在继父家苟延残喘的活着。公子你自小身边就只有一个娘,后来就算被高老爷带回江岐县城,却也只能以应家养子的身份养在应家。”

应承晦闻言后很是疼惜的看向商徵说道:“那些年你独自在继父家中一定过得很辛苦吧?你那个酗酒蛮狠的继父我是见过两次的,那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那是自然,想要活着就得学会看他的脸色,还得勤快做活。我从小不仅要学着洗衣做饭、下地种菜、伺候庄稼,还要养蚕喂猪,那时候真是没有一日空闲的。这些也就罢了,我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只是后来我那个继父居然为了五两银子就想把我卖给一个六十多岁的油坊掌柜做续弦,后来还是高镜贺派人将我从他手上用五十两银子给买走了。我那时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是逃出了火坑,心里对高镜贺好生感激,却没想到自己是出了狼窝又入虎口,现在想想也真是够滑稽的。”

她说着说着眼里的神色便暗了下去。

应承晦心痛难忍,一种无力的自责感再次袭上心头。他温柔又疼惜的将商徵裹入自己的怀中,声音低哑道:“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家的,我答应你,此生绝不纳妾,也绝不让你在我们的家中受半分委屈。”

商徵觉察到他的情绪变化,为了缓解他此刻的悲痛感,商徵故意打岔问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从来没有提起过你娘和你爹是怎么相识的呢?”

“我娘原本是一个渔家女子,我的外祖父和祖母离世后,她便以在兰溪江上摆渡和替渔民补网为生。十七岁那年她在一次撑渡时无意救起了一位意外落水的客商,我娘见他昏迷不醒身上还有些伤痕,于是就将他带回了自己在岸边居住的小屋内。”

“那位客商难道就是你的父亲高老爷?”商徵问道。

“不错。原本我娘想等他伤好了就让他离开,没想到他这一待就是三个月。”应承晦答道。

“三个月?高老爷当时伤的很重吗?”商徵狐疑问道。

应承晦却哑然失笑,表情无奈的摇头道:“我爹是在上游坐船时遇上了打劫的水匪,于是他果断的跳船逃脱,所以才和身边的护卫失散了。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救起,原本想着留下些银钱作为谢礼后就离去,可没想到救自己的居然是位十分貌美的年轻姑娘,他立马就连眼睛都挪不开了。据我爹自己说,他当时对我娘也算得上是一见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