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张主簿如约带着一位挑夫将满满两箩筐的苍术和生姜送到了香积寺外的棚子里。
“现在城内这些东西都紧俏的很,还是张主簿你有本事,这样的境况下还能弄来这些。”月娘笑容满面的恭维他道。
张主簿听了这话很是受用,他故意提高了嗓音说道:“这也不算什么,还是你们三位更辛苦,不仅要准备这么多病者的膳食,还要帮着煮药,真是辛苦了。”
在不远处灶台上煮粥的香杏同她身旁的商徵低语道:“你说这张主簿奇不奇怪,以前他可从不往咱们这里来的,现在来得这么勤快,还这么好心的给咱们送这些东西过来,连说话都这般客气了。”
商徵轻笑道:“谁知道呢,也许是现在有了治疫良方,他不怕被疫所里的病者传染了吧。水快用完了,我去溪边再打些水来,你小心看着灶上。 ”
“嗯。”
香杏点头后,商徵就提着木桶往附近的一条小溪行去。
见此情景,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商徵的张主簿赶紧借口要去溪边洗洗手,于是也跟了上去。
“姑娘,让我来帮你吧。”
商徵刚从溪水中取完水,身后突然出现的张主簿就态度殷勤的对她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商徵推脱道。
张主簿那张精明的脸上泛起一丝讨好的笑意,继续说道:“姑娘盈盈弱质,没想到居然还要亲自打水做粗活,可别把你这双纤纤玉手给折腾毁了。”
他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个精致的小木盒出来,然后急急的将东西塞进了商徵的另一只手中。
他一脸讨好的对商徵说道:“这是城中女子最爱用的涂肌佛手香,说是最是能滋养肌肤的。”
他笑的极其虚假,眼里也带着赤裸裸的欲望之色。
商徵眉头一皱,一种不适感瞬间蔓延到她的心头,她立马明白这张主簿今日所为多半就是特意冲着她来的。
“我用不着这些,您拿回去吧。”
商徵将那盒佛手香塞回到了张主簿的手中,然后就拎着水桶埋头往回走去,丝毫不再搭理身后的男子。
张主簿见出师不利,只能无奈的停住了脚步,他在心中暗暗思忖道:“难道她看不上这小东西?也是,她虽然只是个村姑,可是生得这般标致,想必平日里向她献殷勤的人也多。若要得到她的芳心,看来我还得再出出血了。”
果然,张主簿第二日又来了,他这次是借口过来送柴火的。到了没一会儿,他又觍着脸凑到了商徵面前。
趁月娘和香杏不注意时,他鬼鬼祟祟的从袖中拿出一只金灿灿沉甸甸还镶着红蓝宝石的金镯子,将它塞到了商徵的手中。
“这是好东西,价值不菲,你没见过吧?”
“拿走,我不要它!”
商徵嫌恶的将那镯子丢回给了张主簿,然后转身直接走到了月娘和香杏身旁。
张主簿再次吃瘪,面上也是有些挂不住了,可就算他心里又羞又气,却也不好在这几个厨娘面前直接发作,只能悻悻离去。
月娘和香杏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张主簿为何这两日总是往她们这里跑,原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看上商姑娘了。
“张主簿刚才给你什么东西了,你还给他后他的脸都气绿了?”香杏好奇的对着商徵问道。
商徵蹙眉无奈道:“一个镯子。”
“哎呦呦~出手还怪大方的,可惜咱们商姑娘没瞧上人家。要说县衙主簿这个差事也算个不错的肥差了,他除了固定的薪俸外多少还能捞些油水的,若是能嫁个这样的夫婿,以后也算是吃穿不愁了。”月娘玩笑道。
香杏却反对说道:“我看那张主簿一脸精明样子,不像是会吃亏的那种人。”
商徵却不想再提那个无聊之人,于是开口打断他们道:“老话说竹门对竹门,朱门对朱门,我不过是个乡野村姑,高攀不起他这样的人物,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他了,传出去倒是让人笑话了去。”
“好好,我们以后不说了。”
香杏和月娘都看出她对张主簿的厌恶,于是都讪讪的笑了笑,便不再多说了。
之后的几日里,那位张主簿倒是没有再来过这里,可是某日傍晚时分,她们这却迎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你们三个都给本夫人滚到这儿来!”
商徵、香杏和月娘三人原本正都忙着看着炉子上的汤药,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一声浑厚的女子叫骂声。
她们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带着两位侍女出现在了香积寺正门外的棚子里。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对我们这般呼来喝去的?”商徵面色不悦的率先开口询问道。
那胖夫人闻言面色一沉,眉毛也拧到了一处,她伸手指着商徵骂道:“三个厨娘里就你生得一副狐狸精模样,看来我要找的就是你没错了,你这贱人居然还敢这般顶撞本夫人!”
“这位夫人,你有话好好说就是了,为何跑这里来对我们冷嘲热讽的?”月娘也有些不满的走上前说道。
那胖夫人却像是没听见是的,她那双眯缝眼继续怨毒的盯着商徵,并高声质问她们道:“我问你们,县衙的张主簿这几日是不是总往你们这里来啊?他来了这里是不是就勾搭上这个小妖精了?”
月娘心觉不妙,看着面前这位颇为富态的夫人,她有些忐忑的回答道:“张主簿前几日确实是来过这里几次,不过他都是来送县衙分发的粮食和药材的。商姑娘也未曾和他多说过几句话的,何来勾搭一说啊?”
“呵呵~还不承认?那个没良心的都胆大到把本夫人陪嫁里那只镶着宝石的金镯子偷出来送给这个小贱人了!你们还不承认他们勾搭成奸?!”胖夫人指着商徵的鼻子骂道。
“啊?您……原来您是张主簿的夫人啊?”香杏有些诧异的问道。
其实不仅是她,就是商徵和月娘也感到有些吃惊。
那张主簿约莫二十五六的年岁,人也生得瘦小精明,可面前的这位贵夫人不但身形臃肿,瞧岁数怎么也有四十上下了。
看出商徵三人面上都有惊讶之色,张夫人自然也猜到了她们心中所想,于是她愈加恼羞成怒起来。
“啪!”
她趁商徵没有防备时,直接抬手一巴掌重重的甩在了商徵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