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这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啊~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不愿意陪你一起亡命天涯?!”
“你是商家大小姐,你怎么能陪我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都说夫荣妻贵,现在的我除了我这个人,什么都给不了你。”
代川的双眸里愧疚中又带着心疼,商英上前质问他道:“既然如此,七年前你在与我退婚后你又为什么会让你的义妹阿茶去阳芜县找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那么大度,会不计前嫌的看在你的面上去帮她?其实你也是想用这样的方式与我一直有羁绊是不是?”
“我……我当时和鲁大哥都是官府的通缉犯,躲在牛氓山上连块遮头的瓦片都没有,我确实没有地方可以安置三妹,所以才写了信将她托付给你。七年前也多亏你收留她,还帮她改名换姓,教她识字读书,还带着她学习药材和布匹生意,你做的这一切我和三妹一直都心怀感激。”
“心怀感激?可是等你们在牛氓山站稳脚跟后你就将她接走了,三年前你接她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商英,我带商徵走是因为她之后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她要回江岐县去报仇这你是知道的。况且她和你不一样,她自小吃苦,就算以后让她留在清水村里织布染布或是采药炮制药材这些活她都能做习惯,可是你怎么吃得了这样的苦?”
“啪!”
他刚说完,商英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凭什么觉得我吃不了这份苦?你们鲁首领的夫人之前是什么身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以前可是台县乐坊里最当红的花魁,有多少富商为她倾倒,宁愿散尽家产都想博她一笑。可她在两年前毫不犹豫的舍下台县的一切荣华富贵甘愿上山嫁给了鲁首领。她都能吃下这份苦,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这个混蛋!混蛋!”
商英又气又恼,她使劲的抡手捶打着代川的胸膛,仿佛要把这七年的所有委屈和不甘都倾泻出来才好。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也一直是有我的对不对?前几年商家的商队一直被阳芜县附近的山贼所打劫,后来那些劫过商家商队的山贼都被你们牛氓山的人给杀了,你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
代川看着一向果敢坚强的商英在自己面前哭得这般声嘶力竭和痛彻心扉,他的心也被揪的生疼。
“没错,那确实是我带人做的。我怕你哪天也出现在商队里,怕你遇上那些劫匪后也会遭遇不测,所以我就劝说鲁大哥去剿了那帮山贼的老巢。”
他稍稍停顿后继续说道:“七年前和你退婚的事是我错了,我对你犯的错大,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所以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还能……还能再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
代川整个人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声音里都带着激动的颤音。
商英蓦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泪眼婆娑的抬头望向他。
厨房内,商徵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不一会儿,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被端上了桌。
“这是板栗炖山鸡,这是炙野兔、薄荷煎蛋和红松菇炖野猪肉。二嫂嫂,你难得来一次,就多吃些吧。”
商徵说完还用胳膊肘轻轻怼了下一旁的代川,代川立马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拿起筷子帮商英的碗里添了好些菜。
“三妹的手艺一向很好,你多吃些。”
“好。”
看这他们二人说话间的神态,商徵便知他们已经打开心结,重归于好了。
于是她立马高兴的说道:“灶上还有个清水鱼汤,我去端来。”
商英看着商徵欢快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扭头轻声向代川询问道:“妹妹这一趟去江岐县可得偿所愿了?”
“算是吧,总是要她亲手报了仇她才能真正放下过去,才能安心留在这里过以后的日子。”代川不明情绪的答道。
台县城西一处稍显落败的庭院里,上百位流民在此安顿落脚。这处宅院虽然环境萧瑟,但好在地方大,可以同时容纳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民。
台县县丞秦少飞带着好友肖七郎进到院内,刚好看到流民们正在拿着碗排队打粥,有几位护卫模样的人在院内维持着秩序。
“秦大人,肖公子。”
应承晦见到他们二人到来后,他放下手中的账册从房内起身走到院中。
这县丞秦少飞虽然容貌不显,但一表斯文。他今日到此只着一袭青色常服,看着便知是位极有修养的文人。
秦大人身边的那位绿衣公子名叫做肖七郎,他是位擅弹琵琶的乐师,也是秦大人的好友。
这肖七郎不仅肤色胜雪,五官也生的十分精致柔媚,尤其他那一双好看的凤眼甚至比寻常女子还要多几分魅惑之感。
凭他的长相和体态倒不像是一位郎君,若不细看,倒是像极了一位弱柳扶风的小娘子。
秦少飞见到应承晦后拱手施礼道:“应公子辛劳多日,这些流民总算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了。应公子还让你的护卫帮忙维持这里的秩序,本官在此谢过了。”
“这处宅院是秦大人您找寻来的,在下这几日只不过是在此帮着登记统筹而已,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应承晦态度谦逊的还礼道。
一旁的肖七郎闻言浅笑道:“应公子过谦了,几日前若不是你不辞辛劳亲自带队从江岐县运了粮草过来支援,恐怕东郊军营的将士们就要挨饿了。后来城中涌入大量流民,秦大人分身乏术之时,是应公子你主动提出要留下帮忙,才不至于让这些无依孤小和流民流离失所。”
“唉~说来惭愧,身为台县的县丞,安顿流民本应该是我这个父母官来做的事,现在却要麻烦应公子,实在惭愧难当,就连这处宅院其实也是城中一位善长人翁主动让出给那些流民落脚的。”秦少飞摇头轻叹道。
应承晦赶忙说道:“秦大人为了守住台县县城已经是殚精竭虑,之前若不是您想尽办法帮守城将士凑够了粮食,台县怕是早就和越县一样已经失守了。”
“能不能守住台县现在还言之过早,越县被海贼攻占,一是因为他们军中的粮草没有及时供应上,二是因为越县守城主将和知县先后临阵脱逃,这才让那些海贼钻了空子。我们台县虽然暂时度过了难关,可是往后的战事依旧会很艰难。”秦少飞忧心忡忡道。
肖七郎冷哼道:“要说咱们台县的这个范县令比那个弃城而逃的越县县令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几个月前起他就称病不出了,县衙大小事一概不管,还把所有出现的问题都推到了秦大人你一个县丞的身上。听说范县令在家中已经悄悄收拾好全部细软,我看只要战事稍有变化,他立刻就要做缩头乌龟,第一个带头溜出城去了。”
“我虽只是个小小县丞,可也是当地百姓心中仰赖的主心骨。范大人身为上官却胆小怕事,我官职微小管不着他,可我是宁死不会退的!”秦少飞神情凝重,掷地有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