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咨皋哪怕对朱威再尊敬,也知道不能真的伤害朱威,但是见到眼前的情景,还是忍不住青筋暴起,只见一不到三十的年轻人,犹如青松般杵刀而立,随便往那一站,都能够吸引他人目光,而另外一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也是勇猛的很。
不用怎么猜测,俞咨皋已经知道谁是朱威了。
“朱威!我需要一个解释!”
朱威歪头看去,楼梯口有些逆光,看不真切,不过那人虎背熊腰,声音洪亮有底气,想来也就是俞大酋的儿子俞咨皋了。
朱威并未回俞咨皋的话,而是反问道:“你是哪位?以什么样的身份与我说话?”
俞咨皋也是暴脾气,开玩笑呢,带兵的,哪里有脾气好的?不过他刚刚准备动火,徐霞客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俞大哥,让我来说。”随后高声道:“朱大人安,学生徐霞客,见过朱大人……我兄长……”
“徐霞客?徐径的后人?”徐霞客还没说完呢,就被朱威打断,徐霞客也是震惊,他不知道为何朱威会知道他,他徐家在江浙不算什么大族,家中也没人做官,徐霞客可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更不觉得自己的名声能够传到朱威的耳朵中。
“朱大人知道学生?”
朱威点头:“知道,怎么能不知道呢?你祖辈曾随三宝太监六下西洋,可对?”
徐霞客更加震惊,这事已经过去二百年了,非熟悉的人不可知啊,朱威又为何知道呢?还没等他回话,朱威又道:“肯定是了,你是南直隶江阴人对吧?那你家中是否藏有下西洋的海图?”
说到海图,徐霞客更加震惊,这海图在他们家中,都是非嫡系不知的存在,外人更是知之甚少,哪怕是俞咨皋也是从他爹俞大酋口中才知道的,以他与徐霞客的关系,这都套不出来,更何况一个从那没见过的朱威呢?
“朱大人,你说的这些,学生并不知晓,其中是否有误会?”
朱威一愣,随即摆了摆手:“也是,是我心急了,先不说这些,福建总兵何在?”
被忽视半天的俞咨皋冷哼一声:“我就是福建总兵俞咨皋,现在朱大人…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要对我的人动手?”
朱威眉头一挑:“俞大人,你也是带兵的,若是有人让你卸甲卸刀,你会如何?”
这话一出口,俞咨皋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事再怎么说,也算是常理,怎么着都不会发展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俞咨皋皱着眉头:“朱大人,若是我的人语气动作有些不对,你可以说出来,但是出手伤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朱威冷笑:“哦?说的不错,若是只是这样,他们还确实不配我出手,但是…他们说我是反贼,俞大人,你说…我是反贼吗?朝廷可说我是反贼了?还是陛下说我是反贼了?还是说…你认定我是反贼?有些话说出来,可就要负责啊!俞大人,你说我说的对吗?”
俞咨皋瞬间觉得头疼,原本朱威的身份就是不清不楚的,朱由校的旨意上,也只是说让他捉拿朱威而已,虽说了死活不论,但是也没有说罪名和理由。
而如今自己的人直接给朱威扣了这么一个帽子,难怪朱威会发怒了。
可是现在让俞咨皋低头,他也做不到,自己手下伤了这么多人,现在低头了,以后怎么带兵?可是不低头,朱威这边又不好糊弄,他现在可是要把握好与朱威相处的度,一不小心有了偏差,后续的事可就不好做了。
徐霞客也是个机警的人,连忙说道:“朱大人,俞大哥,咱们入内详谈吧,总不能在这说吧,又不是生死仇敌。”
这一句话将气氛缓和下来了,也表达了他们不想与朱威刀剑相见的态度,朱威也觉得诧异,好似…事情真的有转机!
几人进了船舱之后,在无外人打扰。
这是朱威才看到俞咨皋的样子,很符合他对古代将军的刻板印象,要知道朱威见了不少将领,比如宁夏的赵云澜,比如辽东的吴官和吴襄,还有像孙承宗一般的儒将。
其中吴官是帅,异常沉稳,眼中总是流露着让人不敢直视的锋芒,而赵云澜和吴襄,则更像是一个做生意的,孙承宗他们就不用说了,儒将就是那副样子,一点都不霸气。
可是俞咨皋不同,看着身高至少一米八五以上了,比朱威高半个头,胡子拉碴的,肤色是那种古铜色,很有男人味,膀大腰粗虎背熊腰,这两个字放在俞咨皋身上,很是贴切。
若是在后世,这货不用化妆就能演张飞了。
落座之后,朱威先发制人,直接开口询问:“俞大人这次过来,是来灭倭寇的,还是来灭本伯的?”
朱威自称也变了,变成本伯,将自己还是大明厉海伯的身份摆到明面上,就看俞咨皋怎么接了。
俞咨皋也是觉得牙疼,他现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因为他不能直接否认朱威的身份,既然不能否认,那么朱威就还是大明的勋贵,不论从哪方面看,他都要比朱威低一头的。
朱威也是在赌,因为俞咨皋与徐霞客刚刚说的话中,有回旋的可能。
反正最差就是个死,朱威现在这般,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就在俞咨皋不知所措的时候,还是徐霞客站了出来:“朱伯爷请见谅,俞大人是个粗人,平常没见过什么贵人,有些粗俗了。”
朱威眼中一亮,趁热打铁道:“无妨,也就是说,你们这次过来,是为了灭日本?”
“额…也不是…其实,我们是接到陛下的旨意…过来…哦…过来询问伯爷那檄文的意思。”
徐霞客也是一脑门的汗,这事真的不好圆,俞咨皋也是频频点头:“对,就是这样的。”
朱威心中有数了,笑着道:“原来如此啊,那就好说了,檄文就是表面的意思,日本此国不通教化,没有道德伦理,与畜牲无异,更是多次侵扰我大明,这等小国…难道不该灭吗?”
俞咨皋张了张嘴,这理由真他妈的好,真他妈的正义,可是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啊,原来是两难局面,现在加上朱威这么一搞,成了三难局面了,越发复杂了可还行?
好半天之后俞咨皋才道:“那朱大人,你就干你的,不用管我们,我们就是在这看看…”
朱威眉头一挑:“哦?只是看看?若只是看看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