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怒目金刚,中原的卧佛寺竟还收女弟子吗?”
那红衣男子毫不畏惧地与沈飞阳对视,沈飞阳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视线便往他怀中的女子身上移去。
这张脸与记忆中二嫂的脸有六分相似,只是她的眉眼更加妩媚了些,想来这就是二嫂的妹妹夏十一娘了。
六年前,二嫂出关寻妹,那时二嫂也不过二十五,她的妹妹十一娘,是夏十娘的父亲老来得女,走失时也才十一岁,二嫂听见她消息时,这位十一娘也才十三岁。
“把你的脏手从她身上拿开。”想到她或许十三岁就成了这男人的禁脔,又想到如今还在百尺楼下死不瞑目的二嫂,沈飞阳心中的邪火“腾”一下又燃烧起来。
“呵呵,你也是为了她来的?”那男人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夏十一娘的脸蛋,冷笑道:“几年前,也有个女人和你说了同样的话,你可知她的下场如何?”
沈飞阳深吸一口气,咕噜噜喝了一大口酒,才回应道:
“我只知你今天必须死。”
“狂妄!”出声的并非是玉容教的教主,而是闻讯赶来的一位法王,那人身如闪电,拿起手中的峨嵋刺便凌空向沈飞阳扑来,沈飞阳不慌不忙,脚尖点地,直奔那雪龙境法王而去。
一息之间,有人的人头从半空中飞落,双刺也掉在了地上。
“哼,邪功练起来的雪龙境,不过如此。”话音刚落,一颗人头便直奔那红衣教主面门而来,男人单手接住还在滴血的脑袋,面色十分阴沉。
“那便由老夫来会会你这不知好歹的娃娃!”
一位青衣老者迈步踏出,手持熟铜双锏,直奔沈飞阳袭来。
沈飞阳听得这口带些乡音的东洲话,嗤笑着躲开攻势,讽刺道:“跑到这边疆来给北洲人做奴才的老狗,也敢妄图骑到老娘的头上来?真是好一个狗仗人势。”
那青衣老人恼羞成怒,“小娃娃,今天老夫便要你知道天高地厚!”说罢抽出双锏,再向沈飞阳攻来。
然而这次的攻势依旧扑了个空,原本站在原地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那青衣老者只觉得脖子一凉,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又一人头滚落在地上,沈飞阳将手中的刀一甩,顿时刀锋上的血迹便甩成一个弧形的点,落在了玉容教教主的轿子前。
“我说了,你今天必须死,不管来多少人都没有用。”
“哼,你不过是个雪龙境的娃娃,还真以为本座怕你不成?”
沈飞阳没有接茬,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这玉容教教主的眼睛,那教主瞳孔一缩,运起内力抵挡了一下。
“不识好歹!”说罢,那玉容教教主犹如离弦箭一样弹射而来,五指似鹰爪般地直扑沈飞阳的面门,沈飞阳并未躲闪,短短一个呼吸之内,双眸凝视那教主的动作,抬手便直刺那教主的心口。
那红衣男子凌空变招,三指变化如钩,横扫而来,试图刺穿沈飞阳的太阳穴。沈飞阳依旧不躲,而是反手斜劈,刀锋直指教主的小臂,逼得红衣男子不得不撤回攻势,转而跳出沈飞阳的攻击范围内,抽出了背后的一对铁环。
“既然你这么急着送死,本座就成全你。”
沈飞阳并不与他多费口舌,直接拿起刀鞘,气沉丹田运起内力,突步向前,白刃凌空而来;那红衣男子双臂鼓胀,以环格挡,双眼死盯着沈飞阳的动作,试图寻找破绽。
二人一来二去,便斗在了一处。
沈飞阳周身战意浓厚,抱得是以伤换伤的心态,因此面对比她高出一个境界的教主,战时也依旧毫不畏惧,反而凭借这三分胆气,与那泉龙境的玉容教教主斗了个平分秋色。
而玉容教的掌教法王已经陨落了两位,最后一人见教主与此人难分胜负,便起了歪邪的心思,眼神示意那五位苍龙弟子,六人便一拥而上,准备加入进这战局之中。
然而就在他们纷纷亮出兵刃,准备将沈飞阳围起来之时,百尺楼内突然一声惊天巨响,一根长柱直直从楼内飞将出来,正中那五名苍龙境弟子的其中两人。
那两人注意力都在偷袭沈飞阳身上,因此躲闪不及,被这根木头柱子直接打飞,摔到墙上口洽鲜血,眼看就要不行了。
“玉容教的狗贼,还敢偷袭我家师妹!”一声暴喝从楼内传出,许多选本在楼内的弟子也被横扫打飞出来,那玉容教法王定睛一看,只见一八尺大汉,手提一对狼牙棒,正大步从楼内走出来。
此人面若黑锅底,发髻散乱、状似疯癫,可怖的脸上没了鼻子,但还流着不知是谁的血,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壮若熊罴的背上还背着一口棺材,那棺材用粗大的铁链硬生生地绑在他身上,好像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任谁见了都要倒吸一口凉气。
再看那对狼牙棒上,染了不少红的白的,不必细想便能知道此时百尺楼内的惨状,那法王掩下心中的惊惧,对剩下的三个弟子吩咐道:
“你们拖住那个疯男人,我去助教主一臂之力。”
说罢,她便提剑去偷袭沈飞阳的后背,刚刚从地下室中闯出来的莫问敖见此情景,双目血红,拎着抢来的狼牙棒便要上前,只是被那三名苍龙境的弟子拦住了去路。
于是在这百尺楼前,形成了两个战斗的包围圈,一边是莫问敖自伤根基,对阵三个玉容教的苍龙境弟子,一边是沈飞阳直面泉龙境的玉容教教主,还要时不时地防着那玉容教法王的背后偷袭。
一时间战况焦灼,沈飞阳心中计算着师兄力竭的时间,心道不好,她此时身上已经因为偷袭和铁环的攻击,受了许多外伤和内伤,衣服都快被割烂,因此她手上的攻势便更加凌厉了三分,以求速战速决。
但那玉容教法王岂会看不出沈飞阳的打算,她寻了个机会,一剑直奔沈飞阳的后心而来。沈飞阳感知到身后的阴风,又见面前的红衣男子邪笑一声,掷出一包粉末来,心下一横。
她这次没有躲闪身后的偷袭,而是跟步上前,闭上眼睛,运起十分的内力,凭借着自己蒙眼行走江湖数年的感知和直觉,挥起左手的刀鞘,直接别住了教主的双环,不顾左臂被环中利刃割伤,转而低首压身,撩刀而来,直奔红衣男子的腋下。
这一切动作的完成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一整只手臂便在了半空,血溅出去一丈远;同时,沈飞阳并未躲开身后的攻击,而是因为压下身躯,躲开了直奔后心的致命一击,被一剑贯穿了左边肩膀。
“啊!!”此时此刻,玉容教教主想要抽身也来不及了,沈飞阳忍住左臂的剧痛,单手一翻,刀鞘直插红衣男子的后心,这一下便将那不可一世的教主摁翻在地。
等背后偷袭沈飞阳的法王抽剑回身,沈飞阳伏魔宝刀的刀尖已然穿透那教主的嗓子,硬生生地将其钉在了地上。
空气静了一瞬,沈飞阳内力见底,没能憋住内伤的痛楚,吐出来一口鲜血。还是那法王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地叫嚷道:“她已经力竭了!给教主报仇!”
玉容教弟子便蜂拥而上,莫问敖见状也顾不得身上有伤,大喊着“小九”,提着狼牙棒试图冲来,然而还没走出两步,自己也因透支了身体而倒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剑影凌空而来,将靠近沈飞阳的几个玉容教弟子刺倒在地,那原本也打算上来补刀的法王大惊,赶忙后退了两步。
一个人影飘然落到了沈飞阳的跟前,正头脑昏涨的沈飞阳定睛一瞧,来者不是旁人,竟是那日夜间在新邑客栈遇见的老妇人,神锋青花赫兰心。
“你这丫头片子,真不愧是沈灿的种,惹祸能力当属武林第一。”老妇人用手绢擦了擦剑锋上的血,漫不经心道。
沈飞阳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多谢前辈……”
“光嘴上说谢可不行。”赫兰心挥手,又有几个正悄悄逼近的玉容教弟子倒在地上,这下周围没人敢轻举妄动了。
“沈家丫头,老身今天心情好,可以帮你把那个小妮子救走,也能顺便救你和你的师兄,你要是想干掉这里所有人,老身也能帮你做到。”
“只是,老身要不要这样做呢?”
沈飞阳深吸一口气,她的内力现在见底了,的确没办法同时扛着二师兄和夏十一娘从玉容教的包围圈里逃走。
“但凭前辈吩咐。”
“好!老身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孩子。”赫兰心仰天大笑,对着天空叹道,“沈灿,你听见了吗,这可是她自己说的。”
“沈家丫头,莫问心,老身要你在此立誓,倘若日后离氏有难,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保七公主十年性命无忧。”
“你若肯立下誓言,承诺做到,老身便救你想救的人,杀你想杀的人,莫问心,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