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关押，但也就让几个士兵将他们围起来。
督战官甚至没打算在夜间亲自看守他们，只有一个队的士兵将这群俘虏围在中间，以防止有人逃跑。
九十个人把近四百人围起来。
进攻他们的人数只有九百人出头，死的死逃的逃，最后有半数人被抓成了俘虏，这都是广阔平原，要逃也没处能逃。
督战官们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帐篷里面去，这些军官的生活条件可比他这种领着大头兵冲锋的人好多了，有独立的帐篷和更多的资源配给，甚至有配有专门的厨师。他们为了维持秩序还得睡在士兵中间，不因为别的，出了逃兵他们这些士官也要连带惩罚。
虽然他现在实际上已经是督战官这个群体的人，身份高级那么一点，不过福利还只有副官丢给他的那壶酒，高烈度的酒他喝不惯就揣在腰间。
那骚乱附近已经聚了一层人，他用力才勉强挤进去。
一个身形有些娇小的人影站在战俘前，他身旁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脱掉装甲的火枪兵大汉。
“长官！”
见到他的脸，那人影就双腿并拢，对他敬礼。
季林的视线落在人影身上，顶着一头浅金色的头发，身上穿着士兵的灰色军服，稍显稚嫩的脸上涂着泥土的印子搞得整个人看着都是一副不干净的样子。
好歹是他手下的兵。
打架了，但没打输。
没打输就没什么问题。
一个人殴打十几个人。
放在古代绝对是有大将之风的狠角色。
“我在给战俘做告解，他们就冲过来把我打了，所以我反过来把他们都打回去了。”
那眼神坚定地就像初生牛犊。
好吧，看起来是这些士兵想要殴打战俘，这孩子直接反过来给他们全揍了。
季林叹气。
这是哪来的小孩子。
不过他还是得说一句干得好。
“行了，这事你就别管了，我领回去教育下就好。”
季林摇摇头，取下腰间的烈酒递给管着这队伍的士官，后者眼神一亮，毫不犹豫的接过去。
“管一下手下的士兵，别殴打战俘了，指挥官那边盯着呢，死人了麻烦。”
“嘿，你也知道，白天大家都打了一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这么给他们打上一场，气消的差不多就行，反正我们这些人就是去送死的，上面那些大人物也不关心我们的死活，给他们小小的发泄一下他们也不在乎。”
士官嘟囔道，酒壶已经在他手中被拧开，他小心的给自己倒上一个瓶盖的量，一口饮尽那一小盖的烈酒，脸上露迷醉的表情。
一个白天的战斗积累下来，整支队伍的压力都很大，生怕接下来又遭遇袭击。
季林是知道接下来不会出现大规模袭击的，但这些士兵可不知道，加上这个时代的训练传统，掩盖战争痛苦的方法就是用暴力去宣泄，经典的高薪加烧杀抢掠，以免这种痛苦彻底摧毁一支军队的战斗意志。
这个时代可没有日内瓦公约。
“哦，我都忘了你已经不用和我们一样去冲锋，还没恭喜你呢。”
无视士官口中的讽刺，季林一把抓住那孩子的肩膀，把他从俘虏面前拉回来。
“下次有事先找我，我就在蒸汽臼炮旁边。”
他有心改变这支军队也无力。
现在季林的身份只是一个临时的炮兵指挥。
但做几件力所能及的好事没有问题。
那士兵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低着头，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的孩子一样。
他之前好像和自己说过他的名字？
季林不太记得了。
好像叫做让娜？自己应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这不像个男人的名字，像个女人的...
季林的牙酸的疼。
他想起来了。
仿佛是一个恶趣味的玩笑，这个世界也存在一位名字叫做让娜达克的人，因为其名字和圣女贞德一模一样，外界的领主在提到她的时候也总是戏呼其为圣女贞德。
贞德贞德的喊得多，他都忘记本名了。
她生来就是要拯救这个国家的。
谁也不知这位贞德是从哪里出现的，领主们也只是总结出几个高概率刷新的地点，后面的领主跟找大爹一样疯狂找她，因为只要搭上她这辆顺风车，自己的最终评价就不会很差。
她最后在衰落的维卡王国掀起了一阵浪潮，意图击败衰朽的总督制，光复曾经的光荣共和国。靠着自己出色的人格魅力策反了一支又一支的军队，越来越多的部队聚集在反抗军的旗帜下，从眼中刺化作钢刀。
可肉体怎么能够击败钢铁啊。
掌握着重型蒸汽机甲的总督部队可以轻而易举的熄灭任何反抗之火。
颇有点像后膛枪时代无革命的味道。
总督们用实力证明，绝对的暴力依然可靠。
就算领主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最后也只有两位成功，就是那拿到蓝晶矿的三个人之中的两个。剩下一个是在隔壁的米亚搞的反叛军把米亚那边的总督们给掀了。很可惜的是他们都没有把自己的经历写过攻略放出来。
还是那句话，只要思路找对，就有成功的可能。
见到维卡内乱的米亚本来也想横插一脚，彻底把这个竞争对手送去坟墓当中，然后悲剧的发现自家也开始遭内乱。
两大王国的内乱竟然在相近的时间段开始爆发。
那是汽与钢的第二切入点，内战，他所切入的时间点是内战的前夜。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贞德就在第一批前往进攻塞塔的队伍中，一个疯狂而诱人的想法在他心中滋生，他原先的计划都需要推倒重来...那是值得的。
那必须是值得的。
“长官，我，做错什么了吗？”
让娜见他许久不说话，只是沉默的领着她往前走，心里忽然开始发慌。
好吧，现在这位反叛军的领袖现在只是一个小兵。
在一场必败的行动中的一个小兵。
“不，没什么，你做的很好。”
季林摇摇头，肯定了她的行为。
这傻乎乎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能变成反叛军领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