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无匹,划过天地。
将无量佛手掌斩断!
“陈知命——”
无量山上,佛主眸光落向仙武,素来以慈悲着称于世的无量佛,此时眸光中藏着无尽冷冽之意:“本座与你未有因果,素无瓜葛,你未免太过不讲道理!”
“白痴!”
陈知命盘膝而坐,头也不抬,冷淡道:“如果什么事都要讲道理,我还练什么剑?”
无量佛面无表情看着仙武天下。
目光穿透重重山峦虚空落在清凉山上,凶光渐起。
他如今已经站在准帝尽头,只差一步就能重返帝境,正是关键时候,结果陈知命这一剑,直接将他成帝契机斩落。
最主要的是。
这一剑,斩乱了他的计划。
如今须弥佛法兴盛,大乘佛法的崛起,虽然让他失去了唯一佛的果位,却也分润了许多愿力,他本计划成帝后吃掉玄奘,以大神通抹去未来佛的存在,大乘佛法加持己身,踏足大道尽头,成就大帝果位!
那玄奘闭关多年,他多次查探,只觉须弥山上有帝威弥漫,气势只比他稍逊一筹,本就没有十足把握,如今陈知命一剑斩下,断他一臂,他再多的谋划也只能暂且搁置!
“这一剑,不是巧合!”
想到那个消失多年的大荒陈留王,佛主慈悲面容上忽然挂起诡异笑容:“天道崩塌,大荒陆沉,你们的命数早已被写在因果石上,希望你的剑,能一直这么不讲道理!”
“秃驴,你也配谈因果命数!”
清凉山上,陈知命剑眉微挑,手握戮剑,随手一挥。
无风无雨!
然而下一瞬,就见一道剑光斩开天幕,从仙武跨越天下,落在佛主头顶!
佛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头顶金轮瞬间撑开,佛光普照,三千小世界在他头顶浮现,想要挡住那道不讲道理的剑光!
然而陈知命的剑,又岂是那么好接的。
只见剑光倏然暴涨,摧枯拉朽落下,一层又一层的小世界被斩碎,就像锋利的刀片切割纸张,摧枯拉朽,撕开小世界,斩在佛主头顶。
佛主金身一阵摇晃,眉心出现一道凄厉伤口,金色血液从中流淌而出,就像一只睁开的天眼!
“这一剑,才是你的命数!”
佛主身缩小,端坐十二品金莲,浩瀚愿力向他涌去,开始修补他的伤口,很快又重新变成了那尊璀璨金佛,神色也变得悲悯起来。
“苍天在上,你躲不开因果,逃不掉命数。”
“躲?”
陈知命负手而立,冷漠道:“我是陈知命,当天命加身,我自一剑斩之。”
......
镇魔城,轮回酒楼。
聂九幽抬头看着天幕,看着那道久久未愈合的剑痕,眼底露出敬佩之意,感慨道:“知天命而不顺,履穷途而强为,好一把傲剑,好一个知命!”
张经年不解问道:“刚刚说话的,是那位剑道独处一座天下的陈知命?”
“是!”
聂九幽随手砍下圣龟的头颅,剥开龟壳,点头道:“你也认识他?”
“当然。”
张经年理所当然道:“你知道的, 我也是个剑修,他在剑道当然极好,不过先前他那句话,我觉得差点意思。”
“哦?”
聂九幽眉头微挑,笑道:“老板觉得应该怎么说。”
张经年手指并剑,直上苍穹,负手道:“当然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句话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过。”
“白痴!”
张经年一巴掌拍在聂九幽脑袋上,嫌弃道:“故事书第二十三页,你这脑子,还想做靠山宗客卿,想得美,人家哪里会收你这样的白痴!”
聂九幽嗬嗬笑道:“我跟着老板混也成,都一样,都一样的!”
就在两人对话时。
姜白虎推着轮椅来到两人身旁,陈知白目光落在柜台上:“道友,那本故事书,可以借我一观么?”
........
当夜幕降临。
苦海便彻底化成一片金色,苦海中开满了彼岸花,泛着妖艳的红光。
从轮回酒楼看去。
刚好能看到苦海,美轮美奂,如同仙境。
而那仙境之中,隐隐有一口帝棺沉浮,金色苦海随着帝棺沉浮荡漾,彼岸花绽开又枯萎,转瞬而已,却如刹那永恒。
这种异象只有在轮回酒楼才能看到。
因为在浩瀚历史长河之中,这座酒楼的主人,本就一直在看着那口帝棺!
只可惜曾经的轮回酒楼有聂九幽这魔头,如今又多了陈知白这诸天罪人。
轮回酒楼注定不会再有人敢登门。
自然也不会有人能看到苦海中的浩瀚异象。
而能看到的人,大概也不会在乎。
比如此时的张经年。
他端着一锅香气扑鼻的老汤走上二楼,瞥了眼那座沉浮的帝棺后,觉得风有些大,便随意将窗户关上,笑吟吟道:“先生,最近山里没什么好货,我让老九去抓了只老鳖,又抓了头野鸡和和地龙,给您补补身子!”
聂九幽跟在身后,怀里抱着一坛足年的轮回酒,做足了小二模样,并不觉得张经年的话有什么问题。
如果是招待别人,哪怕是圣境九重天乃至准帝,这锅老汤都绝对算不上寒酸。
毕竟一条圣境蛟龙,一头火凤,再加上佛门圣龟,世间独此一份,再想超过这锅汤的规格,怕是得宰了鲲皇再杀了那头老凤才行。
然而坐在这里的是陈知白,敢指着老天爷鼻子骂的绝世猛人。
便是炖了赤帝大约也不过如此而已。
.......
这顿晚饭算不得宾主尽欢,刚开始气氛甚至可以说极其沉闷。
陈知白本就不是话多之人,而且那旧袄下早已千疮百孔,随时处于崩坏和修补之中,哪里吃得了东西。
只是勉强拈了几筷,又吃了两杯酒,便无法再继续。
姜白虎则忧心陈知白安危,也没有什么食欲,直到她感受到陈知白眼底的担忧,才强行提起兴致,变回那个潇洒随意的红衣胭脂虎,和张经年拼起酒来。
三旬过后,姜白虎和张经年都有了醉意,就连小白也变得憨态可掬,东倒西歪,最后跳到陈知白怀里,用小脑袋蹭着他的下颚。
“先生,您是要走了么?”
看到姜白虎醉倒,陷入轮回酒编织的幻境之中,唯一还保持着清醒的聂九幽缓缓起身,叹息道:“您其实可以等她醒来后再离开,她醒来后如果见不到您,又怎么可能独活?”
陈知白伸手抚着姜白虎的青丝,手指微微一颤,许久之后才缓缓道:“这是最后一世,道则如乱麻,岁月长河紊乱,我看不到未来,她......”
“或许她只是想陪先生最后一程,让您不那么孤独!”
“我抹去了她的记忆。”
陈知白看着睡梦中的姜白虎,声音微哑:“最后一程她已陪我走过,足够了,至于孤独,我早就习惯了,接下来的路,只能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