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总结起来就是。
他靠着给人写信生存,一封信连带信封和信纸要十几文钱,虽然价格略贵,但是总有需要的人找上来,一天少则十来文,多则上百文。
当然,上百文是少数,一个月也未必有一次。
景银在这给人写信,价格太便宜了,妨碍他赚钱了,现在他一天一文钱都赚不到了。
这书生说的倒也不算错,景银为的根本不是赚钱,虽说待的时间不长,但还真妨碍别人赚钱了。
一文钱,本钱都不够。
放在现代,这好像就是恶意竞争。
“嗯,很不好意思,我的确是来体验生活的,未曾想对你造成了影响,既然如此,那我补偿你一些?你若是不愿意要银子,我这里有几本不错的书,你看看是否适合你。”
既然书生认为她是来体验生活的大小姐,妨碍到他的生活了,那她补偿总可以吧。
说着景银示意文灵将一旁的两本书拿来。
这两本书也是精品书了,放在书肆里要十几两银子呢,着实不便宜。
书生看到文灵递过来的书,眼睛闪了闪,紧接着却愤怒的一甩袖子,仿佛被狠狠的羞辱了一样。
“我等读书人怎可食嗟来之食,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走着瞧吧。”
说罢书生气冲冲的就走了。
景银面上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什么毛病啊?她不仅道歉了还给了他补偿。
怕直接给银子会伤及他的自尊心,她还特意拿出了两本书,权当以书道歉了。
结果在这说什么小瞧他,还走着瞧。
走着瞧什么?
景银原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没想到第二天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却找到了她的摊位前。
女子一身华服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目光在景银脸上扫过,最后坐在摊位前。
“你帮人写信,一文钱一封?”
女子神态高傲,仿佛来到景银的摊位前已经给了她莫大的恩赐。
“嗯。”
“既如此,我要写一百封信,今日写完,都照这一封写。”
女子拿出一封信,信里有十几页信纸。
写一百份,还今天写完?
写她个大头鬼!
“不写,滚。”
景银隐约猜到了这个女子是为何人而来,想来是昨日的那个书生吧。
那书生脑子大概是有坑吧,给钱给书都不要,现在却找个高门大户的小姐来折辱她泄愤。
她倒的确是小瞧他了,应该再更小瞧他一些。
脑子连个黄豆大都没有。
“放肆,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何身份?竟敢如此不敬?!”
这时女子身后的丫鬟呵斥一声走上前来。
景银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文灵同样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站在两人面前。
“我不管你家小姐是何身份,现在就滚,若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文灵一手劈在一旁的凳子上,凳子应声而裂。
原本还无比高傲的小姐一下子吓的花容失色,仓惶的起身。
那丫鬟恨恨的看了二人一眼,这才带着那小姐离开,想来回去后就该想着怎么报复回来了吧。
“文灵,去打听打听。”
这一个两个都跟有毛病一样。
不消半天的时间,文灵已经打探消息回来了。
今日来的那个目中无人的小姐是孟知府家的小姐,叫孟琴琴,不过不是亲生的,而是养女。
十年前,孟大人和孟夫人外出游玩,却遭逮人刺杀,孟琴琴的亲生父亲原是孟家的马夫,为了救孟大人死于逮人刀下。
因为孟琴琴生父拖延了时间,孟大人和孟夫人成功得救,回府后便将孟琴琴和她生母的贱籍换成了良籍,还将卖身契也还给了他们,给了他们一笔不小的银子。
只是孟琴琴生父去世后没多久,她的生母竟然抛下年仅六岁的孟琴琴,将家中的财产全部带走另嫁他人。
孟夫人觉得孟琴琴太过可怜,况且她的生父是为了救孟大人才去世,就将孟琴琴收养到膝下,自此孟琴琴成为孟家养女。
不过孟知府只有孟夫人这一位夫人,两人恩爱不已,府里没有一个妾室。
孟夫人只生了一个儿子,并没有女儿。
因此孟琴琴虽说是养女,可她的待遇却无人能及,养父母疼爱宠溺,要什么给什么,听闻她喜欢看医书,就从各处搜罗来不少医书供她查阅。
这些医书多是价值不菲,寻常人家见都见不到的。
听闻她喜欢骑马,特意又买了几匹好马回来供她骑乐,甚至因为她怕热,特意在另一个气候温和的府城斥巨资给她买了个大院子,好供她夏日避暑。
也就孟夫人娘家原是经商的,资产不少,否则还真经不住这等挥霍。
此外她的哥哥孟轩卿护她也护的跟眼珠子一样,真就是一家子团宠。
然而一家子团宠的孟琴琴却在孟夫人为她择良婿的时候,和一个穷酸书生好上了。
孟琴琴抱怨孟夫人管她管的太严,天天让她学习琴棋书画,还要学做刺绣,学习大家闺秀的各种礼仪,甚至就连笑都要笑的得体。
尽管让她看医书,可压根就不让她外出行医治病救人。
她压根就不想学这些,在孟府的每一天都让她觉得压抑,令人窒息绝望。
后来她就遇到了那个穷酸书生,两人暗中熟悉后,穷酸书生会偷偷的带她从狗洞溜出去逛街肆意大笑。
会带她吃路边的糖水,还会给她买糖葫芦,他吃掉外面裹着的糖,她吃里面的山楂。
她完全不需要注意自己的举止是否得体,就算把衣服上弄的全是汁水,他也不会指责她什么,甚至会和她说,那些汁水好像是一幅画……
只是这事到底是被孟家知道了,孟家众人当即就是棒打鸳鸯,坚决反对两人在一起。
那穷酸书生要银子没银子,要功名没功名,就连身高都令人看不上眼。
孟琴琴是比较高挑一类的,和那穷酸书生站一块就差一样高了。
而且这穷酸书生年岁还比孟琴琴整整大上九岁!
到现在都二十有五了,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平日里只靠给人写信谋生,自己都快养活不了了。
各方面一综合,也就那张脸勉强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