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可惜了那上官云珂倾国倾城之貌!”人群中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你倒是怜惜她,可是她可曾正眼瞧过你一眼吗?”
“是啊!纵使不究其罪,人家难道会看上你吗?”
“哈哈哈,你空有怜香惜玉之心,可是这辈子都别想她会多看你一眼。”
“哈哈哈哈,或许她死后重新投了胎,到了下辈子说不得你还有一丝希望。”
“下辈子?我看哪辈子他都没有指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群大笑不已。
“可是,上官姑娘毕竟拯救我武林正道于危险之际,并非一无是处。正魔大战之时若非她率先出手相助,那安羽凡和那姓秋的小妖女也不会拔刀相济。”那人不畏众嘲,犹据理为上官云珂力争。
“我看你是被她美色迷得昏了头了!”又一人斥他道,“当时那上官云珂若是知道那个假秋长风乃是上官隐所扮,她还会出手吗?”
“想不到那上官隐也真够独绝,做此等事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要瞒着。”
“幸好他没有告诉他的女儿,否则他们父女沆瀣一气,我武林正道怕是早已一败如水了。”
安羽凡站在人群里静静的听着,虽然众人的态度令他的心一片冰凉,但听到有一人为上官云珂说话,仍旧感到有一丝欣慰。
他忐忑不安的四下张望着,都未瞅见上官云珂的影子,此刻,他的心猜不透天龙门究竟是何意,难道那通玄真的好心要保护她?
可是又怎么会呢?在天龙门这许多年,尤其是这一年多来所经历的大大小上的事,令他早已看透了这些人的冷酷。
上官云珂不现身,他亦不敢贸然乱动。
他期待着她的身影,可又不希望她出现。
“阿弥陀佛!”
众人议论纷纷、争执不休之时,了缘大师突然站了起来。
他一声佛号声如洪钟,直接盖过四下所有声音。
众人听到这声佛号,瞬时全都安静下来。
但见了缘大师缓缓走到前台,环礼一周台下众人,双手合十朗声道:“上官隐纵有不测之罪,罪仅在他一人而已,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又何须蔓引株连,徒伤无辜呢?”
听到这句话,安羽凡心中一喜,了缘大师和了念大师、了尘大师皆为天下武林之泰山北斗,如今了念大师圆寂,而了缘大师犹能说出这样宽宏大度的话,一则见了缘和了尘两位大师之佛眼佛心,二则能向众派作个表率,好使天下各派能够风行草从。
“大师此言差矣!”彭霸天再次站了起来,“且不说天下众派,只说法王寺,那上官隐不但害死了了念大师,还害死了法王寺众多弟子,这其中就包括和我等饱经患难的本智小和尚,这么多血债,又岂是上官隐一人之命可以抵偿的?那样岂不太便宜了他!就是我们答应,那些逝去的亡魂又岂会答应?”
“彭掌门所言甚是!”谢罗宫少掌门谢嘉辰也站了起来,“先父和我谢罗宫数十位弟子皆死在上官隐毒手之下,若论其罪,当真比那魔族大魔头秋长风还要大。若依了缘大师之见,只追究上官隐一人之责,那么是否可以说,我武林正道与魔族攻斗数十载,只需要针对那秋长风一人便可?”
“阿弥陀佛!”了缘大师再念一句佛号,“此是此,彼是彼,又岂可混于一谈?蓬莱阁众弟子既然并未参与上官隐大逆之举,事先亦不知情,我们又岂宜株连无辜多造杀孽呢?”
“可是了念大师、通幽仙尊还有先父,以及惨死的千千万万的武林同道,哪个不无辜呢?”
“阿弥陀佛,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谢施主又何须执着于仇恨而不能自拔呢?我佛尝言,以恨对恨,恨永远存在;以爱对恨,恨自然消失。”
“恕晚辈愚鲁!”谢嘉辰躬身施礼道,“晚辈不能认同大师之意,不管别派如何,此生,我谢罗宫定与蓬莱阁誓不两立。”
“少掌门所言极是!支持少掌门!”
“支持少掌门!支持少掌门!”
“蓬莱阁血债血偿!”
台下谢罗宫弟子纷纷举拳附和。
了缘见状不再言语,转身默默的坐了回去。
通灵站起来道:“上官隐如此丧心病狂,无非是想假秋长风之名将我武林正道消灭殆尽,好使他蓬莱阁一枝独秀,独霸天下。其用心之险恶,手段之歹毒,简直世所罕见,试问,那蓬莱阁众人又怎会无辜呢?”
“通灵仙尊所言极是!”又有一门派掌门站起来道,“上官隐之罪,比之魔族犹过之而无不及,所谓除恶务尽,若是放过蓬莱阁众人,难道他们就会反躬自省,就会对我们感恩戴德吗?不,不会!待我们处死上官隐,他们心中一样会对我们恨之入骨。说不得多年以后,他们里面又会再出一个上官隐呢。”
“对!对!洪掌门所虑极是!”又有人高声附和,“除恶不尽,日后必遭其噬,难道我们要再经历一次上古恶龟之难吗?”
“对!对!上官隐罪大恶极,蓬莱阁众人同罪!”
“蓬莱阁众人同罪!”
“蓬莱阁众人同罪!”
台下众门派弟子一时沸反盈天,呼声响彻云霄。
通玄见群情激愤,而后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停止。
他回头望了一眼台上众门派掌尊,目光最后落在了天苍派无极道人身上。
“无极道兄,不知你有何看法?”
无极道人缓缓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叹一口气道:“数百年来,蓬莱阁素来为我武林正道之个中翘楚,如今上官隐逆天违理,倒行逆施,行此居心险恶之事,实令人愤慨又叹息不已。其罪之大,实万死难恕,然究竟应不应该朋坐族诛,众武林同道各执一词,老道亦莫衷一是。”
那谢罗宫少掌门谢嘉辰忽然道:“请恕晚辈不恭,无极前辈莫不是因为感激安羽凡拯救天苍派之恩,才故意这么说,想要饶恕上官云珂一命吧?”
无极道人淡淡道:“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我们修道之人,当以恬养性,以漠处神,以宽为德,以敬为本,谢少掌门又何须如此咄咄逼人呢?老道虽承安羽凡少侠之恩,却与蓬莱阁无关,也并未想袒护任何人。”
一句话令谢嘉辰有些惭愧,但又不敢发怒,“是晚辈失言,还请无极前辈见谅。”
通灵道:“既然无极道兄并不欲偏袒那上官云珂,而今大家又都义愤填膺,不如就请掌门师兄命人将那上官云珂带上来,先行接受广大武林同道审判。”
“难道天龙门已擒住了上官云珂?”彭霸天惊问道。
此时,通无仙尊接话向大家解释道:“前两日,上官云珂主动来到我天龙山,意欲替父请罪。我天龙门不敢擅自定夺,便将其暂时留在了天龙门,以便于今日接受广大武林同道共同裁决。”
“此女倒是孝心拳拳,不过却是可惜了!”有人突然发出一声叹惜。
但这一声叹息很快淹没在众人更大的义愤声中,“既然那上官云珂被关压在天龙门,那就请通玄掌门赶快将她带上来吧。”
“对!听闻那上官隐畏罪潜逃,不知所踪,如今抓到那上官云珂,正可挟制她来逼上官隐现身。”
“对!就请通玄掌门现在就将那上官云珂押上来,她既然要替上官隐请罪,不如现在就成全了她。”
台下众门派弟子也再次纷纷高声愤呼起来——
“把上官云珂押上来!”
“把上官云珂押上来!”
“处死她!”
“处死她!”
安羽凡扫视着前后左右的人群,内心失望之极,也紧张不已。
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一定要株连无辜呢?
明明不久之前,他和上官云珂、秋莹儿才合力拯救他们于危难之际,他们却为何一点都不顾念当日之情呢?
虽然恶其人者,会恶其余胥,但一定就要咸刈厥敌,使靡有余吗?
人心怎么会如此冷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