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赫然竟是周奎。
“安公子别来无恙!”周奎面露微笑,双手抱拳,送上问候。
“周堂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莹儿呢?”安羽凡急切问道。
周奎将他迎进屋中,回道:“安公子不用担心,少主她安然无恙。”
“你们将她带去了哪里?”安羽凡继续追问。
“一个比这里安全很多的地方。”周奎依然面带微笑。
“为何要这样做?”
周奎望了一眼窗外,道:“安公子无须疑虑。我们教主在经历此番灾劫之后,对人生有了颇多感悟,什么超世之功、万世之名,皆不过是过眼烟云;唯有骨肉之情、绨袍之义,才是这个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之前分别之时,教主为感激安公子情谊,本欲让我家少主跟随安公子以随身服侍。然教主未料到天龙门为了对付上官隐,竟会这等急迫召集江湖各派举行武林大会,如今天下群雄再次汇聚于天龙山下,此处已然又成是非之地。
我家少主虽有安公子保护,然毕竟身份殊异,为却朝夕之患,防无妄之灾,教主特命周某火速赶来此地,将少主劝离。”
“既是如此,周堂主光明正大前来找寻晚辈便可,又何须趁我离开之时偷偷摸摸将莹儿带走?”
面对安羽凡的质问,周奎脸上露出一丝惭愧,道:“安公子莫要误会,周某并非故意避开安公子。实不相瞒,周某今日方到此处,事先并不知安公子和我家少主借宿此处,周某本打算明日再行寻找你们,奇怪的是,今夜忽然收到不知什么人传来的讯息,告知你们借宿在此处。
周某不知真假,虽怕上了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当,但又怕安公子和我家少主身临灾祸,于是这才急忙赶来。好在消息无误,我家少主真的在这里,你们也都平安无恙。”
“原是这样!”
安羽凡心中虽仍有一丝疑惑,但秋莹儿毕竟是九天神教的人,他们将她带走本也是为她安全计,所以他也不便多说什么。
周奎接着道:“安公子和我家少主同心同德,所以周某才留下来,特意等待安公子回来,一为明言相告,二也是想替我家教主劝上安公子一句。
如今上官隐已成众矢之的,所作所为天怨人怒,不出意料,整个蓬莱阁也将受他牵连而巢倾卵覆。此时此刻,安公子若执意维护那个上官云珂,只怕也将会受千夫所指。
不若安公子与周某一道回去,任凭他们那些武林正派自相残杀,我们只静眼旁观,岂非美哉?”
安羽凡道:“周堂主美意,晚辈心领。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且不说云珂于我有救命之恩,就是她对我之款款深情,我自也当以命相报。此时我若弃她而去,岂非忝为男子汉大丈夫!”
周奎本也非真心实意相劝,听他如此慷慨激昂,便道:“安公子惇德秉义,一片赤诚,周某自愧弗如。既然劝安公子不动,那么周某也不再多言,只是众怒难犯,安公子还须自己小心仔细一些为是。”
安羽凡道:“多谢周堂主关心,晚辈自有分寸。本来莹儿跟在身边,我还担心周顾无及,如今周堂主将她带走,正好解了晚辈后顾之忧。莹儿有周堂主照料,我自十分放心,若有可能,就请周堂主将她带回九天神教,直待这边事了,再放她出来不迟。”
周奎哈哈一笑,“少主的脾气,安公子最是清楚,今次周某幸不辱命,但日后之事,周某也只能尽力而为。”
安羽凡拱手施礼,“如此就拜托周堂主了!”
周奎也举手抱拳,“好!事不宜迟,周某这就走了,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推门而去……
周奎走后,安羽凡望着昏暗的烛光,心中忽然有些落寞。
不久之前,上官云珂和秋莹儿都还在这里,孰料转眼之间,又只剩他一个人。
他缓缓坐下,思虑起下一步的行动。
当然,秋莹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目前,他只担心上官云珂。
玉真子不吱一声钻了出来,一见面就斥责起安羽凡。
“我说你这个人,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若听我的话,早一点把那通玄小儿杀了,又岂会有现下这个麻烦?你如此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如何能干成大事?”
安羽凡道:“谁能想到上官隐竟会做出如此之事!若没有这桩事,这会儿或许我已找回日月珠,再无须参与江湖纷争。”
“那通玄小儿呢?你难道不帮我将他杀了?”玉真子怒目圆瞪。
安羽凡忽然想起被他强行签下的那个血誓,忙道:“我怎么会忘呢?祖师但请放心,待弟子完成郁久闾杜阿老族长和山云姐姐之托,便帮祖师了解千年心愿。”
玉真子警告道:“你最好将我的事记在心上,你要记住,一旦你另起他心,不肯帮我完成心愿,我便会启动血咒,到时我们玉石俱焚,直留下那两个小妞枉自为你痛哭流涕。”
安羽凡心底涌起一丝凉意,“弟子知道!祖师已然提醒过许多次了,不劳再次提醒!”
玉真子恨道:“你如果知道,当初就不会在上古神龟爪下救下那通玄小儿,那时你若不出手,如今我们夺回天龙门便轻而易举。”
安羽凡道:“祖师的矛头只是通玄,如果当时我不出手,说不得整个天龙门就得全军覆没,这是您希望看到的情景吗?”
这一句话将玉真子怼的哑口无言,确实,他只是痛恨通玄一脉,只是想夺回曾经属于他这一脉的权力,而并不希望天龙门走向覆灭。
“好!过去的事再提也无益,老夫等了一千年,也不怕再多等几天。不过你小子千万记好了,日后若不用心,或者胆敢反悔——”
“我知道了,祖师。”不待玉真子说完,安羽凡急忙打断他,“我已经死过一回,我知道活着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您放心吧,这世上还有许多我留恋的人,我还不舍得再次舍弃这条性命。”
“你明白就好!”
玉真子也不再多说,倏忽再次钻进他丹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