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羽凡的关怀声中,了念大师缓缓睁开双眼。
“安施主!”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语气却越加虚弱。
安羽凡急忙坐下,双手抵住他肩膀,将自身真元输送他一些。
但了念大师却不愿接受,“安施主,老衲已油尽灯枯,命不久矣,安施主无须再为老衲白费功夫。”
还没说几句话,他便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大师,您别动,晚辈必能将您救活!”
了念大师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方才在那地牢之中,老衲已用尽全部功力,如今勉强剩下半口气,只待再嘱咐安施主两句。”
“大师,您不要说话,相信晚辈,晚辈一定能救活您!”安羽凡亦十分倔强。
了念大师却再次拒绝,大喘两口气道:“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如今我但悟一心,更无少法可得,安施主当为老衲高兴才是。”
骆天豪蹲下道:“了念大师,您就要安兄试一试吧,有关你们被困在这个地牢的始末,还有待大师康健之后以作明示。”
“了念大师,你就将事情经过详详细细告诉这几个后辈,好让他们看清上官隐的真实面目!”
了念大师依旧心如止水,缓缓道:“人在尘中,不是尘,尘在心中,化灰尘。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大师——”
安羽凡还欲再劝,却被了念缓缓伸手阻止。
“老衲气数已尽,安羽凡消耗再多真元也是无用。临别之际,老衲有一言相赠,还望安施主能够永存于心。”
安羽凡心痛不已,不好再违背他的意愿,于是道:“大师有何教诲,晚辈洗耳恭听。”
了念大师注视着安羽凡,再次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我佛有言,夫为道者,如牛负重,行深泥中。疲极,不敢左右顾视,出离淤泥,乃可苏息。今安施主出泥悟道,身成龙象,当应远忧弃怖,净心守志,万不可再执着于当初做牛马时,陷淤泥日。”
安羽凡明白他的意思,当下连连点头,“大师放心!晚辈定会谨记大师教诲!”
了念大师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然后再次闭上眼睛,嘴唇轻启道:“当知生死与涅盘,无起无灭,无来无去,其所证者,无得无失,无取无舍,其能证者,无作无止,无任无灭。”
说完他坐在那里再也不动,竟是圆寂。
“大师——”
安羽凡大喊一声,瞬时泪眼婆娑。
“了念大师——”
上官云珂和骆天豪等人也俱唏嘘不已。
一代宗师就这么安详的走了,没有一丝怨怼与痛恨。
秋长风也哀叹一声,感慨道:“这了念老和尚的修为不在老夫之下,方才若非再次耗费真元震动池水,想必也不会这么快便即圆寂。”
说着他再次哀叹一声,“可是,如若不是他再次震动池水,我也不可能重见天日。”
王天诚蓦然冲过去将剑又指向他,愤然道:“如今通无仙尊、谢掌门和了念大师都死了,你也不能独活于世,否则怎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
秋长风冷笑一声,“了念大师没有说出我们被困在这池底石牢的根由,如今真相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难道是想替你师父上官隐杀人灭口吗?”
上官云珂却不相信这件事和父亲有关,她略微收拾心情,走过去朝王天诚道:“王师弟,我蓬莱阁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至公无私,又何惧他造言捏词,且听他如何说来。”
“好!你说!我看你能编造出什么原由来!”王天诚不情愿的再次将剑收起。
大家都围过来听秋长风怎么说,但见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而后缓缓吐一口气,神思慢慢回到了两月之前……
两个月前,距离断魂崖一战方过了数日,秋长风和雷霆、阿伏干达海带领数十位弟子追寻着上官隐的踪迹来到了蓬莱阁。
那日,天空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秋长风和雷霆、阿伏干达海一踏进蓬莱阁,便立即被上官隐和周东琰、本智等一众蓬莱阁、天龙门、法王寺、天苍派、谢罗宫弟子包围起来。
那时,通幽和了念大师、谢元清率人刚到蓬莱岛不过半日。
“上官隐,你终是回到了蓬莱阁!”
双方一碰面,秋长风便怒气冲冲斥道。
上官隐嘿嘿一笑,“老夫乃是蓬莱阁阁主,回至蓬莱阁有何不可!”
“呸——”雷霆十分鄙夷不屑,“上官隐,你为了夺取月珠,竟然连自己女儿的性命都不丝毫顾,可谓灭绝人性,令人不齿!”
上官隐神色一变,怒道:“我女儿对那安羽凡的情义天下尽知,我不过是怕月珠被你们夺去,才不得以出此下策。如今我女儿跌下断魂崖,皆是你秋长风之过,这个仇,我上官隐早晚要报。”
“呸!”达海也鄙斥道,“上官隐,你何须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们中土有句话,叫虎毒犹不食子,可是你为了夺取月珠,竟当着天下人之面,以你的亲生女儿胁为人质,最后致使他跌落万丈悬崖,粉身碎骨。你如此卑鄙无耻,真是枉称一代宗师。”
上官隐被他们揭起丑陋面纱,当下恼羞成怒,“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时我若不假意以我女儿作为要挟,只怕那安羽凡早已将月珠给了你。到那时生灵涂炭,才是我上官隐最大的罪过。”
秋长风看一眼周东琰和本智,疑惑道:“既然天龙门和法王寺等众多门派的弟子都在这里,那通字辈、了字辈、无字辈的几个老家伙怎么不见现身?”
周东琰怒视道:“对付你们这几个魔族妖人,何须我师伯师叔们出手。”
“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雷霆冷冷一笑。
而后他谨慎的低声对秋长风道:“教主,莫不是那些个老家伙们躲在暗处,想要伏击我们!”
秋长风环顾一眼四周,却丝毫未察觉到有人埋伏,但仍朝他和达海道:“雷堂主所言不无可能,大家一定要小心行事。”
然后,他望向上管隐,故意高声挑拨离间道:“上管隐,这月珠本在天龙门,你既得到,就该交与那通玄老儿,何故东躲西藏数日,最后又回到了蓬莱阁?你莫不是想要独吞吧?”
“你胡说!”上官隐眼神闪过一丝慌张,“适才我已向通幽道兄和了念大师解释清楚,当时我只是怕月珠再次被你们夺去,这才躲避两日。岂知后来被你们追杀的紧,已无路再回天龙门,无可奈何之下,故返回蓬莱阁,以作一时权宜之计。”
雷霆“嘿嘿”一笑,“原来是了念大师和通幽老儿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