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了上官云珂,骆天豪还是劝道:“师妹,他的记忆不是已经完全被抹去了吗,他的心中再没有你,你与其这么痛苦,还不如将他忘了。”
上官云珂摇了摇头,“我曾经也想过将他忘记,可是我做不到。我越是想忘记他,他在我脑海里的样子反而越加清晰。”
这种感觉骆天豪明白,她不能忘记安羽凡,就像他永远不会忘记心爱的师妹一样。
“师兄,你说如果他现在出现,爹会回心转意吗?”上官云珂又问,尽管她知道这不可能,但她心中始终放不下那一丝期待和憧憬。
“师妹,我也不知道。师父铁了心要将你许配给安子荣,我想就是他来了,也无济于事吧。”骆天豪不忍打击她,但现实又是那么无情。
上官云珂身躯一震,站起来望着杳冥的夜空陷入了沉思,连两行珠泪从眼眶中流下来滴落胸前都毫不自知。
骆天豪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心中十分难受。
“师妹,你不要这样,师兄这一生别无所愿,只希望你每日都过的开心,幸福。”
“师兄,我累了,我想休息了。”上官云珂忽然道,然后也不管骆天豪,转身径直走回屋中,“咣”的一声将门关上。
看着上官云珂这么痛楚,骆天豪心中越加不是滋味。
可是能打开她心扉的只有安羽凡,他又能怎么做?
第二天,红彤彤的太阳早早从东方升起,仿佛上苍也知道天龙门今日有喜事一般,特意提前揭开了天空的帷幕。
天龙山上一片风和日丽,喜气洋洋。
所有人天不亮都已起床,根据安排,在各个环节为今日的婚庆大典作最后的准备。
五殿大部分的弟子都已被派到了山下各处,剩余之人大多也都去了中天殿瞧热闹,此时在北天殿留守的只有一些老弱病残,这是数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宁静。
而中天殿正好相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处处都充斥着谈笑之声。
安子荣早早就穿上了新郎官的大红礼服,高兴得嘴角就要翘到了天上。
直待良辰一到,一个庞大的迎亲队伍,便在通隐和通灵两位仙尊带领之下,浩浩荡荡奔下山去。
而在长祥镇上,在上官云珂临时居住的那座庭院,院里院外也竞相忙碌起来。
十全老人正帮上官云珂梳头、开面、清眉、抹粉,而后又为她戴上凤冠,披上霞帔,穿上八幅绣花罗裙、红缎绣花鞋,系上裙铃、裤铃,盖上盖头。
在这个过程,上官云珂的心情异常平静,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任由他们摆布。
梳妆打扮完毕,上官云珂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他本就绝尘拔俗的容貌,在鲜艳的嫁衣映衬之下,更加显得绝美动人。
那纯金打造的凤冠,无光自闪。
裙子上的数朵牡丹,以及两边衣袖上用金蚕丝绣织而成的两只凤凰,无不昭示着眼前之人的尊贵。
只是她眼神里掩盖不住的那丝失望,是这令月吉日里唯一的不足。
她望着窗外,望着那云淡日丽的天空,内心终于为现实低头。
从此,秋心一字捻作灰,任他是何种滋味!
而在天龙门北天殿后山,在那个小湖旁,安羽凡敛声屏息,静静的等待着。
他不时看看天空,计算着时辰。
待那迎亲花轿归来,在他们举行婚典之时,就是中天殿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此刻,滴漏声声,每个人的心情各不相同。
安子荣迈着轻盈的脚步下山,到了山下又骑上了一匹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
若不是非得跟着队伍,他真想一下便飞到上官云珂面前。
“安师兄,你几世修来的福气,竟能娶到美若天仙的上官师妹,师兄弟们真是羡慕之极。”
“是啊,子荣师弟真有福气,我等只能枉自羡慕。”
“我若有安师兄这等福气,情愿将寿命折去一半。”
“哈哈哈,就算你现在就将命送上,也是没有机会了。”
相随左右的天龙门众师兄弟纷纷与安子荣开起玩笑。
眼看众师兄弟艳羡不已,安子荣越发感到自豪无比,“各位师兄、师弟,今日有劳大家,待礼成之后,我一定多敬各位师兄师弟几杯。”
而在长祥镇,上官云珂坐在闺房之中,两手紧紧握在一起。
她的心怦怦直跳,既紧张又害怕,她怔怔望着门外,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一颗泪珠再次从她脸庞悄然落下,一旁的侍女赶紧上前劝慰。
“小姐,今天是您的大喜之日,应该高兴才对。您嫁得这么一个如意郎君,大家私下都说小姐好福气。”
恰上官隐过来看望,他看到女儿眼含泪珠,也劝道:“珂儿,迎亲队伍马上就到,你千万开心些。连日来爹一直忙于为你准备嫁妆,没能顾得上和你好好说说话,你嫁过去之后,一定要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这样爹才会放心。”
“爹千辛万苦将你养大,能看到你出嫁,这是爹数十年来最高兴的日子。你娘走的早,若不然,她看到爹为你挑了这么一个如意郎君,她一定也会非常高兴。”
上官云珂将眼泪拭去,并未说话,她心中对父亲纵有千般埋怨,却也知父亲的不易,故从来都未曾忤逆他的意思。
上官隐接着道:“安子荣贤侄乃是天龙门万千弟子中的佼佼者,家骥人璧,不可多得,你嫁与他丝毫不会委屈了你。”
“爹,女儿明白。”上官云珂淡淡道。
“你明白就好,你还年轻,不知世路多艰,天长日久你自会知道爹都是为你好。”
上官云珂自知道父亲不会害她,她不怪父亲,她只恨苍天,只恨造化弄人,只恨她缘浅福薄。
而在天龙山上,安羽凡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急不躁。
安子荣要成婚了,他本也该送上祝福,但莫天离临死之前说出的对他下毒之事,令他对安子荣不知该爱该恨。
曾经他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竟然为了一己之私给他下毒,是多么的可悲可叹。
回想起往事,从自己夺得龙虎榜榜首,得到那把青龙宝剑,他们之间便已悄然生出了嫌隙。
他不该战胜他,不该夺了原本属于他的荣誉。
再到后来去往柔然,虽然他对那段行程的记忆残破不全,但他依稀感受到,这种嫌隙日复一日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再相见,他不知道彼此应该如何面对,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的关系只怕再也难以回到从前。
但此时此刻,他还是选择祝福他。不为别的,就为他曾经关照了自己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