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珂、骆天豪、安羽凡、苏霜月四人只不言语,安子荣道:“若是寻常,师弟绝不推托,只是如今我还是想留在下面,和大家共同进退。”
宋恩华望着本智道:“我看本智和尚堪当此任!”
本智双手合十,念一句阿弥陀佛,“千钧之任,本智原义不容辞,然此地凶险有如地狱,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本智身为佛门中人,愿与众师兄坚守与此,共拒恶僵。”
韩平望向宋恩华道:“既是如此,我看也无须再选,只宋师兄辛劳便罢。”
宋恩华推辞道:“我看还是选派其他师兄吧,免得有人说我天苍派弟子临阵脱逃,贪生畏死。”
韩平宽慰他道:“宋师兄勿要疑心生暗鬼,这百丈冰洞,凶险丝毫不减于此,你若能攀爬上去,以减各位掌尊忧虑,却也是功不可没。”
安子荣也道:“宋师兄莫要心存芥蒂,如此重任,你自是不二人选。”
本智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宋师兄就莫要推辞了。”
宋恩华踌躇片刻,惺惺作态道:“既是大家都这般信任于我,我若再推辞便显得桀傲不恭,不通情理。如此,我就受了此任吧。”
说罢,他捡起原先砍下的那四只鼠爪,在手足间一通比划,韩平和本智先后从衣服下撕下几缕布条权当绳索,帮着将鼠爪绑于他四肢之上,然后又嘱咐他几句,看着他攀爬进一个冰洞之内。
“宋师兄多加小心!”安羽凡也颤颤巍巍起身来送。上官云珂正闭目调息,然察觉到安羽凡起身,便停止运功,睁开眼睛,冷冷的说一句,“宋师兄小心!”
骆天豪也站起身来道:“宋师兄小心!”
安子荣盘坐调息,只不言语。苏霜月坐在旁边柔情的望着他,见众人竞相送别叮嘱,便也淡淡道:“宋师兄小心!”
那鼠爪果然锋利,轻松便能插进坚冰之内,宋恩华四肢并用,小心翼翼的往上攀爬,不一会儿便失去了踪影。
韩平和本智在洞口下面望着,内心既有一丝喜悦,也有一丝惆怅。
剩余之人在韩平的组织下,轮流警戒,其他人则抓紧时间运气调息。
过了片刻,有一只磎鼠从洞中探头探脑出来,不停的四下张望,负责警戒的本智和尚连忙低声提醒大家,各人迅速气归丹田,做好战斗准备。
然而那磎鼠在一番张望之后,竟翼翼小心的走向众人,同时并不见其他磎鼠的动静。
众人大惑不解,犹不敢放松警惕,安子荣抽出宝剑就欲上前拦击,被韩平一把拉住,“先看看它的意图再说。”
那只磎鼠看到安子荣抽出宝剑,吓得慌忙后退几步,待看到安子荣被韩平拦下,才又捻脚捻手的向他们走来。
它身上没有一丝之前的凶戾之气,看起来倒有些许胆怯。它直走到离众人一丈之远,两只前脚缓缓跪了下去,嘴里低声吱吱叫着,不知所语。
它突然如此恭敬与温驯,大家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
“这厮莫不是耍什么诡计,待我一剑将其杀死。”安子荣犹怒气冲冲。
那磎鼠看到他举起长剑,瞬间又吓得后退两步,嘴中依旧吱吱低叫不已。
韩平又赶紧将安子荣拦下,“看它此次并无恶意,我们且先弄清它想要干什么。”
然而众人谁都不懂兽语,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骆天豪不解道:“这畜生又是下跪,又是低叫,突然温顺犹如家犬,究竟是什么意思?”
安子荣道:“我们都不懂兽语,谁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上官云珂望着那只磎鼠,看到它后背的伤口,道:“我观这畜生,好似这群磎鼠的首领,它突然屈膝向我们臣服,却不知是何意。”
苏霜月道:“先前这些畜生那般凶恶,如今却又这般温驯,莫不是我们中间有它忌惮的东西。”
韩平道:“若果真如此,倒是幸事。可是它们忌惮什么呢?”
苏霜月望向安子荣,“子荣师兄的青龙剑,乃天下至宝,人们常道,青龙剑出,狼嚎鬼哭,一夫当关,邪魔尽诛。定是子荣师兄的青龙剑,令这些畜生心生畏惧。”
安子荣脸上不自然露出一丝傲慢,不由自主举起手中青龙剑看了看。
骆天豪不乐意道:“我师妹的飞云剑与青龙剑齐名,方才我师妹曾杀死一只磎鼠,这群畜生定是慑于我师妹的飞云宝剑。”
安子荣脸上的笑容倏忽消失,她望一眼上官云珂,见她面无表情,便道:“是惧于青龙剑也罢,慑于飞云剑也罢,我自是不能与云珂师妹争的。”
他话里隐隐有不服气,骆天豪又道:“你争与不争,事实就是如此。我师妹的飞云剑,与你的青龙剑,还有宋恩华师兄的赤霞剑,以及了念大师的金刚降魔杵,是世人尽知齐名天下的四大神兵。”
安子荣怏怏不服道:“照骆兄这么说,这些畜生也有可能同时畏惧于云珂师妹的飞云剑,还有我的青龙剑以及宋师兄的赤霞剑。”
骆天豪还欲再说,上官云珂打住他道:“师兄,这些荒诞之事,争之何益。依我看,这些畜生并不为此,也许是死了这几个同伴,惧怕被我等灭族,故而求饶。”
本智和尚忽然道:“佛曰,‘天地万物与我并生,类也。大至一世界,小至一微粒,世间万物皆有灵性,皆可成佛;世间万物皆有道心,亦可得道。’小和尚观这磎鼠,极有可能由怖生畏,因畏而服,遂起向佛向道之心。”
韩平若有所悟道:“不错,我们道教先贤亦曾说过,‘山水草木,井灶洿池,犹皆有精气。’又道‘一切含识,乃至畜生、果木、石者皆有道性。’”
本智和尚点点头,“上天有好生之德,又本是我等闯入它们领地,今这些畜生既然降服,我等亦不能赶尽杀绝,当饶其性命,使其谨记教化,心归天道。”
安子荣不耐烦道:“偏你们这等心慈好善,若依我,直接结果其性命了事。畜生就是畜生,又岂能听懂人言、通晓人性?不过是见我等道法高强,畏强凌弱罢了。”
那只磎鼠犹跪在丈远之处,不时晃动脑袋,嘴里也依然吱吱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