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各派弟子于演武场上,一并集结。
各派选出的弟子,包括天龙门各殿、法王寺、蓬莱阁、天苍派,以及包括彭霸天、谢元清在内的太华派和谢罗宫,总数有四五十人,在天龙门中天殿殿前广场列队集结。
通玄仙尊又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誓师致辞,众弟子皆倍受鼓舞,士气高涨,之后便在了念大师、通无和通灵两位仙尊的率领之下,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当然,安羽凡也在其中,他是取信柔然的重要凭证。他虽然醒了过来,身体却越加虚弱,通玄便安排弟子轮流用棚架抬着他。
一众人追寻着魔族足迹,一路向西北而行,路过之地,许多小门派闻声出动,竞相加入,队伍很快达到百人之众。
人多嘴亦多,为解决食物问题,了念大师与通无、通灵二位仙尊商量,便安排两个小门派,专门负责食粮筹集与运送。
众人跋山涉水,餐风露宿,直待走出中土之前,都未遇到大的麻烦。众年轻弟子见此,便越发心高气傲,傲睨自若,不以为然,好像不是去除魔卫道,而是去游山玩水一般。
安子荣早早跑到上官云珂身边,举起手中宝剑炫耀道:“上官师妹,我说的没错吧,师父终究还是将青龙宝剑给了我。”
上官云珂瞅了一眼那把青龙宝剑,不知说什么好,只淡淡道:“祝贺子荣师兄。”
安子荣越加趾高气扬起来,“常言道,凤翥鸾翔,龙腾虎跃,我这把青龙剑与上官师妹的飞云剑正可谓一对。但要你我齐心合力,”
他言外之意,上官云珂冰雪聪明,岂有听不出来,当下心中便有微愠。
安子荣又望向川流不息的队伍,意气风发道:“你看我们的队伍,浩浩荡荡,绵延不绝,又岂惧那些魔族宵小,直待我们追上他们,便将其一举铲除,正是为武林除害,那些个红衣堂、黑衣堂、青衣堂、黄衣堂、白衣堂,管他叫什么堂,到时都叫其如鸟兽散。”
骆天豪却有些谨慎,“此去柔然万里,如今方走出中土,切不可粗心大意。”
天苍派宋恩华哈哈大笑两声,不屑道:“骆师弟莫要被魔族吓破了胆,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亦兵多将广,而且我们后面还有第二批人马,不日就能赶上,到时对付魔族就更不在话下。”
安子荣揶揄道:“说的好听些,骆兄这是谨小慎微,说的不好听些,他这是胆小如鼠。”说罢和宋恩华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骆天豪愤气填膺,“我好心相劝,你二人竟轻蔑于我,本小爷长这么大,除了我师父,还没有怕过任何人。”
“这就好!”安子荣说罢走到安羽凡身前,晃了晃手中青龙宝剑,道:“羽凡,来日如若遇到危险,你只管躲在我身后,我自会护你周全。”
安羽凡看见那把青龙宝剑,心中甚不是滋味,那把剑明明是自己的,如今却又被掌门师伯赐与了他。
他沉默不语,有些失望,也有些怨恨,更多的却是无奈。
一连几日,他越来越感觉体内胀闷难耐,尤其一到夜晚,便有一股阴寒之气从骨髓里发出,时纵已入夏,犹令他感觉寒彻心扉。
话说日月珠乃上古神物,日珠刚烈之极,月珠阴柔之极,二者长年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自身蕴藏有非常大的能量。日月珠一刚一柔,一阳一阴,相生相克,又相辅相成,若二者同在,彼此尚能互用互克,此时只月珠在安羽凡体内,那强大的阴寒之气便不是他所能忍受的。
月珠被郁久闾山云融入他体内,算来已有两月,之前,他犹能靠着山云传与他的一身柔然道法勉强压制月珠之戾气。
然而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不会运用柔然心经的弊端便一览无余。再加上秋长风和通玄仙尊等一众人先后将数道真气注入他体内,数股真气在他体内互不相容,横冲直撞,愈加引起月珠躁动,月珠的反噬之力也愈来愈猛烈。
每到夜晚,借助月亮的清凉光辉,月珠之力便愈加占据上风,安羽凡苦于不会柔然心经,无法调整化解,只能强忍痛楚。
上官云珂偶然见到他蜷缩一团,瑟瑟发抖,上前询问,他只咬牙说没事。
但上官云珂是何等聪明之人,随即便想到了原因,她欲将此事禀告了念大师和通无、通灵两位掌尊,被他阻止。
“就算告诉他们,亦于事无补,此去柔然,千山万水,凶险异常,不能让各位掌尊分心为我担忧。”
上官云珂犹豫片刻,便捡来一些干柴,在他身旁生起一堆篝火。
安羽凡依偎在火堆旁,痛苦稍减,感谢道:“谢谢上官师妹!”
上官云珂道:“举手之劳,何足言谢。”
安羽凡不敢正眼看她,踟蹰道:“那晚、那晚我实是无意冒犯师妹,于此再次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谅,也不要再喊我登徒子。”
上官云珂脸上一红,想起那晚的事,她犹难掩愤怒,“你若是有意,我早一剑杀了你。”
说着她站起来,“你记住,此事你若胆敢向旁人透露半个字,我还是会杀了你,然后、然后我也不会苟活于世。”
安羽凡心中一震,茫然不解,不就是她背过他,他的耳朵碰到了她的脖颈,她却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呢?这女人呀,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们两个偷偷说什么呢?”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二人只顾说话,却不虞安子荣何时来到身后。
“什么事不能向旁人透露?又什么杀了你,不苟活于世?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说话间,他已走至二人身旁。
“没、没说什么!”上官云珂矢口否认,她慌忙转个身,雪白的脸色霎时变得绯红,幸是黑夜,又得火光映照,才不致被人看清,“登——哦,不,羽凡师兄不舒服,我过来看一下。”
“是的,是我不舒服,上官师妹帮我生了堆火。”安羽凡急忙配合道。
安子荣瞪着安羽凡,不敢相信,“云珂师妹帮你生的火?你不舒服喊我呀,怎么能喊云珂师妹呢?”
“我——”安羽凡不知如何回答。
上官云珂见此接口道:“我们几人的任务主要就是保护安羽凡师兄,我睡不着,便来看望一下,正好看到羽凡师兄身体不适。”
安子荣醋意十足,“羽凡,不是我说你,拾柴生火这种事怎么能让云珂师妹做呢?我们这么多人,随便喊哪一个。”
正说话间,骆天豪也走了过来,“深更半夜,你们吵什么呢?不要把其他人都吵醒了。”
安子荣望着骆天豪,“你来说说,我等这许多人在此,羽凡竟然让上官师妹为他拾柴生起这一堆火。”
骆天豪不解道:“如今夏夜熏风,丝毫不冷,为什么要生起一堆火?是怕有野兽出没?可是我们在人群正中间呢,又有何可怕!”
安羽凡解释道:“是我不舒服,浑身寒冷,适才上官师妹路过,故才请她帮忙生起火堆。”
“原来如此!”骆天豪不以为然,又关怀道,“安师兄现在好些了吗?”
安羽凡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好多了,多谢骆兄关怀。”
“那就好!”骆天豪转身面向上官云珂,“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师妹且去休息吧。”
上官云珂不吱一声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