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听。”程月道。
反正这回去的路还挺长,足够陆行止把一切都给说清楚。
呼……
轻轻的喘息带着沉闷的气息,陆行止缓缓的开口说了起来。
“老师,他同老领导曾经师出同门,最后却走上了不同的政权……”
在陆行止的口中,张山岳的故事不长,但是在他精炼低沉的声调中,却仿佛的能够让人看见张山岳悲壮的一生。
“老师什么亲人都没有,只剩下梦菱一个。”
“梦菱是受到父母死亡的刺激,才自闭不喜欢说话。”
“老领导当初并没有怎么处置老师,只是把他给看了起来,圈地为牢。”
“梦菱出事后,他就下去地方劳动。”
“直到发觉身体不行,这才申请带着梦菱回来。”
“那为什么,他不看病?”程月还是疑惑。
“欧阳老医生医术不错,不是连于维国多年的病症都给看好了。”
“不行,老师是绝症,他还拒绝治疗。”陆行止摇头,周身气息悲伤弥漫。
“只有他死了,紧盯着他的人才会放弃目标,梦菱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不然,所有的人都会戳着梦菱的脊梁骨告诉她,她爷爷是怎样的带着罪恶。”
“可是这一切,不是他的错,是时代的错。”
“他也曾经想着要报效祖国,要为祖国的大好河山抛头颅洒热血,可是……”
“行止……”
在陆行止快要情绪暴躁的边缘,程月轻轻出声,柔软的小手拉住了他的大手。
“这也不是你的错。”程月轻柔的出声安慰他。
“既然你的老师已经做好了准备,那我们就好好带着梦菱生活。”
“反正陆家很大,养她一个也不话下。”
程月善解人意道。
不过,她可不是白莲花的那种善解人意。
她是深度的回忆过书中有关这爷孙俩的事情,权衡利益之下,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成年人需要的是理智,才不是感情用事。
不然到头来害人害己。
张梦菱从小被她的爷爷保护得很好,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模样。
在原书中,跟着林芳华之后,更是天天泡在书里面,很少出去见人。
等到女大十八变,已经没人认得出来。
所以,程月这才能放心的把张梦菱给放在陆行止的身边。
不然,就陆行止这个尴尬的身份,留着张梦菱,简直就是隐藏的祸端。
“陆同志……”程月想了一下开口。
“如果以后有人问起梦菱的来历,我们就说路上捡的孤儿吧。”
“还有她的名字,以后就叫李梦长。”
程月精确的算计,这样更加的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也能守住陆行止同张山岳的关系。
陆行止自然知道程月这么说的用意。
他点头同意,“好,就按照你的意思来。”
“梦菱,从今天起,你就是孤儿,不知道父母来历,亲人何在,你叫李梦长。”陆行止回头,认真同她说道。
不过小丫头低着头,没什么回应,只是捏着画册的手,更紧了一些。
她在紧张,她在惶恐,她在无助…
不过她所有的情绪都因为自闭的原因,被无限的降低,降低到几乎让人感受不到的地步。
不过这一切,都被敏感的程月发现了。
她回身,温柔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无形的力量一般。
“梦菱,抬头。”
那低垂的小脑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缓缓的抬了起来。
那一双黑黝黝的双眼,茫然无措又无神空洞。
看着就莫名的让人觉得有点心疼。
“梦菱,你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
茫然的双眼,在程月如同有牵引力的声音下,一点一点的聚焦。
虽然速度很慢,但是真的有在。
“阿月,她听你的话。”肉眼可见的欣喜,出现在陆行止的脸上。
他一个大男人,要是让他照顾张梦菱,他估计会直接带回去给陶婶子。
毕竟,他对他小妻子以外的女人,完全的没有什么耐心。
“嗯,梦菱本来就是一个听话而聪明的女孩子啊~”轻柔的笑声,像是夏天的微风吹过阳光沙滩……
也缓缓的吹动了张梦菱那聚焦的双眼。
程月的双眼,如同有魔力一般的带着张梦菱的思绪聚焦。
“来,跟我重复,我叫李梦长,没有亲人。”
张梦菱黑黝黝的双眼看着程月,嘴巴没动。
不过程月没有放弃,继续道。
“来,梦菱,跟着我说,我叫李梦长,没有亲人。”
“我知道你知道,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你爷爷好,也是为了你师兄好。”
“来,跟我说,我叫李梦长,没有亲人。”
这一次,在程月的眼神话语的双重鼓励下,张梦菱缓缓的开口。
“我叫李梦长,没有亲人了。”
话说着,李梦长的小脑袋缓缓的转向了外面。
没有亲人了……
她低头,紧紧捏了手中画本。
没有亲人……
另外一边,带着部队去接张山岳的陈大河,才刚刚到了破旧的院子,就看到张山岳骨瘦如柴的身子倒在了院子里面。
角落里面的树叶,被风吹落了,覆盖了不少在他的身上。
“张老爷子!”陈大河见状,连忙冲了上去,抱着人大喊。
“赶紧回去,通知老领导,张老爷子快不行了。”
医院的病房里面,点滴“滴答滴答……”的滴落着,旁边心电图的仪器显示微弱。
老领导坐在白色的病床前,缓缓的出手拉住了床上病人张山岳的手。
“师兄啊,我们十多年没有见面,却没有想到,再见面你已经垂垂老矣,要先我而去。”
“当年关键性的那场战役,如果不是你,我恐怕赢得不是那么顺利。”
“你本来有机会可以离开去国外享受生活,为什么不走呢?”
“故土难离,我走不了,也舍不得走。”老人气息微弱,声音嘶哑。
“一切的选择,都是天意。”
“我走了,你也就不用再想法设法保全我的性命。”
“师弟啊,要让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富强,让人民……都……都过上……好……生活……”
“滴滴滴……”仪器刺耳的响起,床上的老人,永久的闭上了眼睛。
老领导握着老人的手,也是不由泪目。
他的师兄,本应如高山一般,但是一切都被命运推动着往前……
就在老领导沉浸悲伤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赶来。
“老领导,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还为这个敌人的叛徒伤心?”
“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走进来的人是易中则。
她一出口就是指责,眼中嚣张的火焰跳跃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