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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明月照冰雪 > 第815章 求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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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舟睫毛微微动了一下,有些惊诧。

秦王淡笑看着她,神情亲和,没有丝毫的距离感,就像一个诚心诚意的邻家兄长。

庭院静谧了须臾,沈归舟重复他的话,“朋友?”

秦王忽视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正是。”

沈归舟和他对视着,像是在判断他此话是真是假。

秦王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假意。

沈归舟想要婉拒。

秦王抢先一步,“郭将军和言世子那边,俞夫人不必顾虑。我们各论各的。”

沈归舟将还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秦王再次表明自己,至诚道:“吾真心想与俞夫人交个朋友,和他人无关。”

沈归舟端下首,视线未移。

两人互看了好一会,沈归舟淡笑了一下,道:“我还以为,王爷今日来,是想找我做幕僚门客呢?”

她这话有些出乎秦王的意料,但他反应很快,应答如流,“不知吾可有此等荣幸?”

见沈归舟似是愣住了,秦王笑道:“若能得夫人相辅,吾是求之不得。”

沈归舟也淡笑道:“王爷过誉。”

“那夫人……”

“不能。”

沈归舟否定的很干脆,以致不大的中堂瞬息之间陷入静谧之中。

俄顷,沈归舟自己缓解了气氛,“我就是乡野一粗鄙妇人,安敢在王爷面前妄谈天下大事。”

“夫人过谦了。”秦王不赞成,“才学之下,不分男女。依小王看,夫人之才,可赢万千儿郎,若不能经世致用,岂不可惜?”

秦王的话说得很好听,句句真诚实感,他在沈归舟那坐了大半个时辰,说得沈归舟都快要感动了。但是,最后沈归舟还是没有答应。

朋友一事,沈归舟也是委婉回绝,不敢高攀。

她的回答早在秦王意料之中,被她拒绝,秦王也未生气。

离开的时候,言语态度和来时并无区别,沈归舟送他出门时,他诚意留言,下次再来拜谒。

送走秦王,沈归舟灭了炉子里的火,收拾茶具。

刚收拾妥当,院门被叩响了。

沈归舟朝院门的方向看去,她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多人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沈归舟还是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沈归舟的第一反应是,白收拾了。

见到开门的是她,门外站着的人谦和一笑。

沈归舟收敛心神,微讶喊道:“王爷!”

梁王笑容不落,“俞夫人。”

沈归舟询问:“您怎么来了?”

梁王忽略这句话背后的往事,“冒昧登门,可有打扰?”

她要是回答打扰,他就会转身就走?

“没有。”

嘴里说没有,可她也没请人进去。

见她堵在门口,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梁王没有生气,用眼神询问,不请他进去坐坐?

沈归舟还是没出声,似是在犹豫。

她要是请他进去,岂不又有故意靠近他之嫌。

她这庙小,可不敢随便得罪大佛。

梁王身后的侍从耿苍也是第一次见这情况,愕然之余,眼神也有提醒之意。

沈归舟没看他,依旧站门口没动。

梁王收回眼神,道明来意,“我听王妃说俞夫人受伤了,便想来探望一下夫人。不知,夫人伤势可有好些?”

沈归舟这才注意到耿苍手里提着的礼盒,忙道:“让王爷挂心了。我那是小伤,时隔多日,早已无碍。”

这人特意来探望她,她再不让人进似是不合理了。

她像是现在才想起来,终于侧身,将人给请进门,“王爷,请进。”

梁王进门后,解释了‘时隔多日’的原因,“先前公事在身,无法脱身,不能前来探望,今日才来,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这沈归舟可不敢,“王爷哪里话,王爷能来,不胜荣幸。”

将人请去中堂后,她重新去找了茶具煮茶。

梁王坐在一旁,静心等待。

茶煮好时,沈归舟斟好茶水递给他,未做寒暄,开门见山,“王爷今日来寒舍,可是还有其他事情?”

梁王端茶的动作稍慢了一些,刚想说无事,被沈归舟抢了话。

“王爷若是有事,尽可直说。”

梁王顿了一会,放下茶杯,道:“不管夫人相不相信,我今日就是想来探望一下夫人。”

话未落音,沈归舟应答。

“相信。”

她话语中的肯定和果断,反倒是让梁王一怔。

沈归舟望着他,说得详细了些,“我相信王爷今日是真诚来探望我这乡野妇人的。”

未等梁王开口应话,她又添补了一句,“那日之后,我亦以为,王爷不会再有我这个友人。”

所以,千万别说他只是来看她的。

她的直白和神情中的笃定,让梁王神色差点升起不自然,记起了他们在茶楼中的那次见面。

那次将话说开后,他们的确不适合再有交集,更不用说是友人。

那次之后,他们又在寒华寺里偶遇,她也已经表面立场。

他也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这两次经历也让他重新了解了她的性子,有了这两次经历,他也很快适应她的直白,还是道:“我一直都是真心想与夫人相交。”

沈归舟嘴角微扬,笑得似有似无,“承蒙王爷看重,小妇人实乃不敢高攀。”

至于真心还是心机,她不承认他的,也不否认自己的。

被他看着,她亦不心虚。

片晌后,她主动说出,“我受伤一事,王爷是先从秦王那听到的吧?”

梁王被揭穿,眼神闪了一下。

沈归舟没看他,目光挪到门外,“今日王爷前来,可是在我这院门外等侯了许久?”

疑问的话语,肯定的语气。

梁王听着,知道已经没了否认的必要。

“的确如此。”然而,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但请夫人相信,我来之前,并不知道秦王在此做客。”

到了此处,看见了秦王府的马车,才知道撞上了秦王。思考过后,他就在外等了等。

沈归舟轻轻点头,嘴里却道:“那王爷今日莅临寒舍,另一目的,想必是和秦王有关了?”

沈归舟问得毫无避讳,一点也不怕惹祸上身。

梁王顿然发现,自己被她问得被动了。

不大的地方,再次安静异常。

心中计量过后,梁王也决定坦荡承认。

“是。”

沈归舟神色不改。

梁王承认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反而好像好了一些。

既然她自己说起,梁王也自然顺着她的话问道:“夫人说得没错,我今日来,的确还有一事,想请教夫人。”

“请教不敢,王爷有话尽管问。”

“今日的秦王,可是那日的小王?”

这个陡然转换的自称,让这场对话添了几分紧张。

沈归舟不甚在意,应答如流,“王爷既然是从秦王那里听说了我受伤一事,那难道王爷没有从秦王那听过此事的原由?”

他听说了。

就是因为听说了,才会有此疑问。

“听过。”

沈归舟嘴角弧度未落,“既如此,看来王爷是又在担忧,这事巧合太过?”

梁王噎住。

沈归舟眼皮落下,“看来我这人品,在王爷那里,很是堪忧。”

梁王听清了,一时不好说话。

他不是这个意思,可……他的确不是很信任她。

须臾之后,沈归舟重新抬起眼皮,“我也有一事,想要请教王爷?”

“……夫人请说。”

“既然王爷怀疑我居心不良,秦王向王爷打听我时,王爷为何不直接与秦王说明?”

她说这话时,就像是在与对方闲聊天,语气中有的,是单纯的好奇。

稍停一息,又道:“据我所知,我这里还是梁王妃告诉秦王妃的,既然是梁王妃告知秦王妃的,我可不可以理解成……是王爷告诉秦王的。”

梁王被她说得一时接不上话,莫名有种理屈词穷之感。

沈归舟视线又抬了一些,对上了他的眼睛,“不如我猜测一下。”

也不管梁王是何想法,下一瞬,她就猜道:“王爷最初可能也不是那么肯定,相信我就是单纯地管了一件闲事,碍不过秦王的诚恳,又担心此地无银,反而让秦王生疑,引起嫌隙,最后无奈告知。另外……后续是我心思单纯与否的最好证明。”

她语调平缓地做出总结,“王爷今日莅临,不是想要求证,是已经有了答案。”

梁王迟疑些许,看着那双眼睛,放弃了辩驳。

确实如此。

沈归舟那不明显的笑意重新显现,笑叹道:“我已相信王爷并无僭越之心,也已按王爷的想法,远离王爷,王爷为何还要来我这儿?”

立时,气氛微变。

沈归舟淡定如旧,眼眸微垂,自己从容回答:“看来王爷已经找人解过那一卦了。”

不轻不重的声音,透着笃信。

梁王眼神未变。

他知道她善于观察人心,可今日她的表现还是超出了她的认知。

没错,他的确已经找人解过那卦了。

那日在寒华寺,他遇到她之后,他终究是没管住好奇之心,去找了正慈大师解那一卦。

正慈大师给出了六个字。

天下乱,九州同。

沈归舟没有看他,回答了他一直追问的问题,“师门之中,精通纵横之术的是言沐竹言世子,并不是我。不过,在下不才,也从家师那,学了一些堪舆相术的皮毛。而这算卦看相,最重要的是,相心。”

这是对刚才猜测的解释,这话也是堵住了他否认的机会。

言沐竹,若是他……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梁王想要瞧清她的神情,以便判断她的心思。

可是,她低垂着眼眸,长密的睫毛挡住了眼睛,也挡住了一切。

他听懂了她的意思,对这事实,不再否认。

他眼睛微动,将情绪敛收,反问道:“夫人既然知道我已解过卦象,为何还要否认接近秦王不是别有所图?”

梁王声音不大,却已散发了气势和压力。

沈归舟恍若未觉,回得很是坦荡,“我并未否认。”

“夫人这意思是,你承认确是如此。”

沈归舟微抬眼眸,气定神闲,“我不否认,并不代表承认。”

梁王:“……”

这二者有何区别。

沈归舟追加了一句,“倒是王爷,今日来此,是不是也说明了您已经相信卦象?”

“我……”

沈归舟的笑眼,让他将想要反驳的话滞留在了嘴边。

他没有相信。

他怎么会相信如此荒诞的无稽之谈。

但是,今日下朝后,他留在宫中,陪陛下下了几局棋,期间,钦天监监正来禀,钦天监观测天象,近日恐有异象。

血月临空。

自古以来,此异象乃大不祥。

此象临世,恐有兵灾。

钦天监上禀的这一事情和她留下的那一卦象对应了起来。

还有,其实早在多日前,钦天监就算出这一天象了。钦天监监正又怕这是真的,又怕自己没算准,心中惶恐,惊疑不定,一直没敢上禀。

按日子算,他们推演出这一异象的时间和沈归舟留下那一卦的时间差不多。

前些日子,参天楼又突然倒了,钦天监也获罪不小,钦天监监正,心中愈发不安。

后来,他又精心推演多日,总共推演了三次,无一例外,都算出近日会有此异象,不敢再做隐瞒,于今日上禀天子。

梁王定了定心神,犀利直问:“夫人,到底想干什么?”

沈归舟觉得他这个问题有意思,“王爷是指卦,还是指我?”

这难道不是一样。

沈归舟解释,“王爷若是问卦,那是天象,和我个人无关。王爷若是问我……”

她稍微拖长了尾音,卡了一息,才道:“王爷既无那些心思,何必在意我出现在谁的身边。”

梁王眼尾几不可见地眯了一下,眼里有了凌厉,“夫人可知,乱江山者,其罪当诛。”

沈归舟微愣,像是被吓住了。

倏尔,她差点笑出声,“王爷,您进门的时候还说,真心想与我相交。半个时辰未到,您就给我安上这么大一罪名,是不是也太善变了些。”

这么大的罪名,她可担待不起。

梁王被她的倒打一耙弄得一噎。

沈归舟则继续道:“乱江山者,其罪当诛,可是,这天楚,总是要有太子的。王爷,您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