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个话题,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那他送的另一份礼是什么?”
沈归舟想着他刚才的话,打趣道:“你猜不到?”
陈穆愉轻笑,“我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你送了什么。他,我没事了解他干什么。”
跟在二人身后的莫焰,状似随意地瞅了他一眼。
沈归舟睫毛扇动,忽然知道莫焰的傲娇来自哪里了。
耳濡目染。
“我不知道,估计是那矿山的半本账册。”
他们没说过这个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她这话,陈穆愉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说的了。
怎么感觉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走到了岔路口,陈穆愉要去书房,问她:“我要去书房处理公务,你回房休息,还是和我一起去书房?”
她去书房干什么,给他处理公务?
“回见!”
她果断抽出自己的手,往听雨楼的方向走去。
她动作快的陈穆愉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生出了一点莫名的忧郁。
过河拆桥。
见她走远,他转身朝书房走去。
莫焰跟在他身后,思量了一会,还是和他说起了自己的发现。
这一路上,他又细细思考过。他有七成把握,他在安国公府见到的那个人,就是那个阿诺。
“阿诺?”
陈穆愉稍做回想,记起了沈星耀手下的这员悍将。
“你确定?”
莫焰肯定道:“属下有七成把握。”
莫焰说七成,那多半就是肯定了。
阿诺?
陈穆愉还记得,后来这个人,调到了卓灼的身边。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京都?
他对沈归舟,似乎也格外尊敬。
比起跟着卓灼,他好像更想跟着沈归舟。
他是为了她,离开军营了?
若是他,那晚去帮沈归舟断后,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安国公府,还是今日。
沈归舟对他闭口不谈,是因为他和安国公府有关系?
阿诺是个什么人,陈穆愉并不在意,可如今他出现在安国公府,这事就另当别论了。
这沈家军,还真是藏龙卧虎!
陈穆愉吩咐道:“去信北疆,确认一下。若真是他,让许侬好好查一查。”
眼看要到书房,云泽快步而来,喊停了陈穆愉。
沈归舟咬着最后一串糖葫芦,回到听雨楼。
第一件事就是卸妆,一边卸,一边构思着下午的生活。
睡一觉,吃顿饭,然后回去。
吃饱了就睡觉的人生,才是幸福的。
可一躺床上,她难过地发现,她不是好像吃撑了,她就是吃撑了。
睡不着,又从床上爬起来,不知该干点什么。
还没走出内室,说去书房的陈穆愉走了进来。
沈归舟一愣,“你怎么就回来了?”
陈穆愉脚步一顿,强行忽视了她的语气。
他盯着她,迟疑了片刻,道:“贺朝死了。”
“贺朝?”沈归舟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怎么死的?”
沈星蕴……杀了他?
“半个时辰前,沈家的人发现他神志不清地出门,因腿脚不便,头磕在了门外的台阶上,大夫到时,已经没气了。”
这听着怎么跟过家家似的。
“沈府的下人亲眼看见的?”
“是。”陈穆愉知道她在想什么,主动道:“虽然今日沈星蕴在家,但就目前来看,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
沈归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就凭那个小屁孩能躲她和郭子林那么久,若他真要杀一个人,这种能力还是有的。
“这个时候,沈老将军夫妇二人,想来已经听到消息了。”
从放礼品的地方离开后,安国公本打算回书房,听到管家说,沈峰在那里等他,他又折返回了自己居住的东院,吩咐管家让自己次子去陪沈峰。
贺舒窈和贺峻跟他一同回了东院,一进院子,安国公就遣退了所有的下人,脸上再不见宴席上的笑容和喜悦,阴沉的骇人。
贺峻扶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他看着那茶,握着茶杯的手越收越紧。
贺峻自小就怵他,如今这个年纪,这份怵怕还是没减。本想开口,感受到他身上怒气越聚越多,又不敢开口了。站在一旁,不敢坐,也不敢退开。
贺舒窈不一样,她站了一会,见安国公一直不说话,自己找了个远离他的位置坐了下来。
贺峻眼角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又惊又羡。
即使有了她打样,他还是站在那里,连动一下都不敢。
安国公捏着杯子的手青筋暴起,显得格外恐怖。
过了少顷,水面上浮现了言沐竹那张温和谦虚的脸。
他的声音也在安国公耳边回荡:小小薄礼,聊表敬意。
现在回想,那一言一行皆是讽刺。
安国公怒火中烧,将杯子重重摔在茶几上。
他看向贺舒窈,斥道:“你不是说,绝对不会是他。”
贺舒窈垂眸思考,并不言语。
贺峻看着他们,一时有听哑迷的感觉,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安国公看着她这个态度,心中怒气更盛,在心里骂了句言沐竹,竖子。
年纪大了,一动肝火,心口就不舒服,他拄着拐杖的手脱力,整个人向一旁歪去。
贺峻惊呼,“父亲。”
好在手脚还算快,扶住了他。
贺舒窈坐在一旁,只是淡漠地瞥了一眼,没有情绪波动。
贺峻忙着给他顺气,又端着茶给他喝了,他才终于恢复一些。
气顺了,安国公瞧着无动于衷的贺舒窈,质问道:“那个人,为什么会被他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