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后,大殿再次安静下来,周围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他没有定出人选,这说的还不如不说,无形中又把问题给抛了回去。
有好些人偷偷打量他,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这吏部尚书的,是靠记性好?
看他一脸淡定从容,又见天子神色未明,对手都开始替他担忧,他会被降罪。
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再次猜错了。
天楚帝听了他的话后,没有怪罪,也没有当即做出决定。
四海来财的赔付一直在进行,这让那些质疑皇室的流言少了些,也让大家开始议论皇权和富贵的相辅相成。
就在大家猜测,四海来财能否赔付所有押注,若是不能,又能赔到第几日时,市面上出现了一样东西,让四海来财的压力得到了缓解。
交币。
这样东西是秦王在大理寺碰壁的那日出现的。
一千两的面值,四海来财用它来代替银票。四海来财用这一千两面值的交币抵七百两的银子,相当于愿意要交币的人平白多赚了三百两。
四海来财许诺,持有交币的人三个月后可以将其向长隆银号进行兑换,一千两交币兑九百两银子。
听着是亏了,实际还是赚了两百两。
另外,他们若一年后去进行兑换,一千两交币就可以换一千一百两银子,三年后,则可以换一千三百两。
这交币也是可以直接使用的,若是不想将交币拿在手里,或者不信任这交币,也可以用了它。
持有者可以将这交币放到上面印有的宁源商行的任何一家商铺去使用,和银子等价。
突然出现的新鲜东西,听着有点玄乎、不靠谱,可也有胆大者被那三百两的差价诱惑,少量兑换了些。
沈归舟听到这件事后,就让人特意留意了。
隔日,沈归舟躺在屋顶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雪夕给她说早朝发生的趣事。
朝堂的事说完后,雪夕又跟她说起了这件事。
“昨日有人去宁源商行名下的商铺试过了,那交币的确是可以用的。不仅可以用,有些店铺还会发放一些好处。”
沈归舟睁开了眼睛,“今日还是一千两抵七百两?”
“不是。今日是八百两。四海来财说,明日则会按八百五十两兑换。”
沈归舟看向了她,“查到出这主意的人了吗?”
雪夕有些惭愧,“暂时还没有。”
沈归舟看向蓝天,“没想到,燕王手下竟然还有这种能人。”
雪夕询问:“小姐,我们要不要阻止?这东西听着太奇怪,暂时还没有多少人能接受。”
沈归舟轻笑,“雪姐姐,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
雪夕疑惑,小姐的意思是,这东西会被人接受?
“那我们。”
沈归舟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她,“没用的。”
“?”
沈归舟歪过头,浅笑道:“这世上最贪婪的就是人。”
雪夕琢磨了一下才慢慢明白,心中有些担忧,“那这危机燕王就度过去了?”
这交币若能被大众接受,那四海来财还何需要愁银子。
沈归舟看着天上的白云,看着它被风吹散,“有时候看起来好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好的。”
雪夕:“?”
沈归舟起身,飘然下了屋顶。
“雪姐姐,中午用饭不用等我。”
沈归舟带着帷帽出了门,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了一圈,也去四海来财看了看。
她到的时候,掌柜的和宁源商行的人正在卖力介绍‘交币’。这日,除了之前的长隆银号,还有两家京都的大钱庄也允诺届时可以兑换它。
沈归舟在后面听了会,走进了对面的茶楼。
茶楼的生意没有之前火爆了,大堂里位置很多。
沈归舟扫了一眼全场,却没有选择大堂的位置。
她直接上了二楼,选了个雅间。
窗户打开,就能看到下面热闹的四海来财。
没坐一会,伙计就送了茶进来。
茶刚斟上,房门再次被敲响。
沈归舟看着桌上的茶,疑惑中带了警惕,“谁?”
片刻后,外面的人唤她,“夫人。”
声音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外面的人又开口了,“属下是谷诵。”
谷诵。
沈归舟打开门,门外站的真的是谷诵。
谷诵进来,给她行了个礼,“属下见过夫人。”
沈归舟打量着他,“谷掌柜,客气了。”
谷诵露出招牌笑容,“夫人和王爷乃是一体,自然也是我的主子,此乃本分,没有客气一说。”
沈归舟被他的忠心噎住。
她也扯出一个笑容,“一年不见,谷掌柜还是这么会说话。”
谷诵笑容不改,“夫人谬赞。”
沈归舟眼睛在他身上逡巡,谷诵立即明白过来,解释道:“属下无意打听夫人的行踪,只是刚才,属下也在对面,恰巧看到了夫人。”
沈归舟猜到了,可是还是有些好奇,她刚才在外面可没有露脸。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谷诵笑容真诚,“夫人气质出众,与众不同。”
沈归舟张嘴,没发出声。
这她都找不到理由来说服自己,他不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既然他不愿说,她也懒得再问。
她坐了下来,示意他也坐下,“你找我有事?”
谷诵连忙拒绝,“属下站着就挺好。”
他这反应让沈归舟有了些好奇,“我记得谷掌柜是个很性格爽朗的人?”
谷诵听到这夸奖,打起了精神。
自从他侧面从云泽那知道了他的经历,他觉得自己之前在沈归舟面前表现出爽朗,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沈归舟再次示意了一对面的位置,“坐。”
谷诵纠结了一会,还是坐了下来。
沈归舟给倒了杯茶,“说吧,找我何事?”
说起正事,谷诵也很干脆。
“夫人今日是为那交币来的?”
沈归舟抬起眼皮,打量着他,“那交币是……”
“夫人敏锐。”谷诵也佩服她的反应能力,“这件事,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沈归舟盯着他看了一息,“那交币是你的手笔?”
谷诵很谦虚,“那不是什么大事,属下也只是和几个钱庄的友人说了两句话而已。”
沈归舟心中称赞。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谷诵也不忘吹捧她,“此事主要还是夫人的功劳,属下只是捡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