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梁王正想的入神,天楚帝唤他,让他立刻将神思被拉了回来。
“你说,秦王、燕王,他们两个,你觉得谁更有可能?”
如此直白的问题,让梁王立即精神起来。
这种问题,可不是能随便回答的。
天楚帝又自己给出分析,“万慎若是倒了,兵部就得重新换人。兵部现在被老大握在手里,同样还有大理寺,也是他的。兵部尚书的儿子杀了大理寺卿的女儿,这十有八九,老大就得失去一对得力的臂膀。这样看起来,他似乎要吃亏些。”
梁王跟在后面,脑子高速运转。
他倒是觉得,燕王更惨些。
不过,这事他这皇兄,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犹豫道:“皇兄……”
“有话直说,今日这里就你我兄弟二人,想到什么说什么。”
梁王抬眸看了他一眼,小心询问:“您是不是多虑了?”
天楚帝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梁王头垂得低了些,壮着胆子道:“不管是兵部还是大理寺,抑或是其他地方都是皇兄的,怎么会和秦王有关系。”
梁王伸出手在他头上轻轻打了一下,就像小时候逗弄还是孩子时候的他。
“行了,别糊弄朕了。”
梁王惶恐,“臣弟不敢。”
“真当朕不知道,早在多年前,这朝堂上就有秦王党、燕王党、晋王党,就是没得朕这一党。”
梁王抬头,快速表态,“臣弟不知道,臣弟只知道皇兄,这满朝文武,莫不是皇兄的子民,臣弟亦如是。”
天楚帝盯着他看了一会,被他这般正经的模样给逗笑了。
“行了,就你会拍马屁。”
梁王面色肃正,“皇兄,您这话……是您自己说的,我没说。”
天楚帝怔住。
等反应过来,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笑着笑着他神色又黯淡下来,“他们几个那些个小心思,以为朕不知道,党争,呵!一个两个玩得不亦乐乎。”
若不是他默许,怎会有他们的今天。
梁王听着,头顶冒出了问号,“臣弟有一事不解,想请皇兄解惑。”
天楚帝轻笑,说出了他的疑惑,“你想问朕,朕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允许他们这么做?”
梁王惊讶,“……是。”
历代帝王,最讨厌的,应该都是党争。凭他对这位皇兄的了解,他不认为他是这个例外。
既然不是例外,那就是故意纵容。
“因为朕也想知道,朕的这几个儿子,到底谁最出色。”
梁王微微抬眸。
“近几年,老有人催促朕立太子,生怕朕突然死了,也没得个可以继承这江山的人。”
他此话一出,梁王神经立即绷紧,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皇兄,这话您不要再说了,您是天子,自是寿与天齐。”
天楚帝偏过视线,“朕是天子,朕就不死了?”
梁王反应快,“反正皇兄会活的比这满朝文武都长久。”
天楚帝笑出声来,“这满朝文武,怕也只有你这小十四是这么想得了。”
梁王眼神坚定,“臣弟是说认真的,皇兄正值壮年,那些糟心事,现在无需考虑。依臣弟看,皇兄再为这天下劳心个五十年也是没有问题的。”
天楚帝盯着他,神情肃穆,几息过后,大笑出声,道:“您是嫌朕不够累,还五十年。”
梁王这几句话说的天楚帝心中开怀了不少,骤然笑问:“那太子呢?”
梁王抬头,眼中不解。
天楚帝追问,“你觉得该不该立了?”
梁王对答如流,“臣弟觉得储君一事,皇兄自有决断。这种伤神的事,也只适合皇兄操心。”
这话听着有点偷闲躲静的味道,然而深得听者之心。
“你。”天楚帝笑着呵斥,“就是要让你一日日的除了吃就是玩就好。”
梁王笑容中带着讨好,“还是皇兄懂我。”
天楚帝懒得再看他这不上进的样子,心中感慨,要是朝上那一个个也能如他这般想就好了。
可偏偏一个个的整日里都不清闲,年纪越大,事就越多,还倚老卖老。
想着想着,他又继续之前的‘倾诉’,“自朕登基以来,那些个老臣就让朕早立太子,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储君,早日立储,有利于江山稳固,说得好像,朕没立太子的这些年,江山都是不稳固的。”
梁王心又提了些,面上情绪稳健。
“你说,这江山,朕这些年管理得可有不好?”
梁王垂下视线,沉思一瞬,诚恳道:“皇兄乃千古明君,臣弟认为,可比太祖。”
天楚帝冷笑,“太祖,在那些人眼里,朕这个皇帝,不立储,就连前朝那崇文昏君都比不上。”
崇文昏君,是前朝倒数第二任皇帝,昏庸无道,凶狠残暴。说起来,若不是他,恐不会有今日的几国天下。
从这话可以听出,天楚帝对那些时不时让他立储的老臣已经极为不满,隐忍也已到了限度。
梁王腰也弯了些,不敢说话。
天楚帝还没说完,“可以颐养天年的年岁,还要事事操心,朕的这些卿家,也都是劳碌命。”
梁王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也不敢接话。
天楚帝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既然他们如此操心,朕也不能拂了他们的好意,那就让他们给朕考验一下朕的这几个儿子,看一下到底谁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选。”
梁王抬眸,面露惊诧,过了片刻,钦佩道:“皇兄睿智,臣弟佩服。”
梁王垂了一下眸子,过了少顷,突然问他,“你就不问问,朕看中了谁?”
梁王神色不动,还是那句话,“臣弟相信,皇兄自有决断。”
天楚帝对他是无计可施,“你这早朝日日告假,人总是没个踪影,但这朝堂上那些不好的习惯倒是全让你给学会了。”
梁王的脸上,真诚中夹着委屈,“皇兄,臣弟说的句句属实。”
天楚帝看向他,眼神犀利。
梁王先是神色不动,一脸坦荡,被盯得久了,慢慢垂下了眼皮,折服于对方眼中的威严。
天楚帝见这么久,他眼中都没有心虚,也就没再斥责他。
他换了个问法,“那依你之见,你觉得他们三个谁最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