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自称引起了燕王的注意。
梁王将话自然接过,“俞夫人,是我的好友。”
沈归舟侧目,几日不见,她从‘友人’变成‘好友’,真是荣幸。
她有特色的眼里也应景地出现了一丝错愕。
燕王也有意外,他看她装扮以为她未出阁,猜想她是梁王的红颜,没曾想,她竟然成亲了。
听到梁王说好友,他这意外更多了一分讶异。
朝中人人皆知,梁王优游卒岁,喜爱在民间行走。
但他并不爱交友,能让他称之为好友的人其实很少。
他称一个女人为好友,至少燕王是第一次遇见。
这让燕王打量沈归舟的眼神多了一分认真。
沈归舟微微低头,和寻常之人见他时,没有什么不同。
有几分姿色,但自小见惯美人的燕王也没觉得她特别出挑。
这一看,他还是没看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能让他这小皇叔将她称作好友……难不成是她的身份特殊?
“俞夫人。”
因为梁王这份肯定,燕王也含笑喊了她一句,算是给了梁王面子,也给足了她面子。
梁王又给沈归舟和言沐竹双方做了介绍,被介绍的两人,面上情绪控制的很好,就如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般,有礼却客气的相互打了个招呼。
各自介绍完毕,四人一同走进了雅间。
燕王让人将茶重新换过,换成了梁王喜欢的品种,并将主位谦让给了后者。
虽然他们是相仿的年纪,又已是同品阶的亲王,可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燕王对这个小皇叔还是比较尊敬的。
梁王也是个极有进退的人,今日这里是燕王的主场,他自然也不会接受这样的‘谦让’。
两人客气地推了几个回合后,燕王依旧坐在主位,梁王则坐在了他旁边,和他并排。
等他们都坐下了,言沐竹和沈归舟才陆续坐下。
沈归舟低垂视线,在他们看不到的视角无声地叹了口气。
就他俩这打太极的功夫,她茶都能品出花了。
坐在她对面的言沐竹知道她最是不耐这种繁琐的俗礼和客套。
看她垂着头,大致能猜到她此刻的内心,心里笑了笑。
这落座的功夫,分坐四方的四个人心思各异,不过,下首的两人,面上都没有显露分毫。
两尊大佛就巧遇这个话题开头,聊了起来。
聊了几句,言沐竹自然而然地加入了话题。
像是约好的,三个人都没有聊公事,也没有聊敏感的话题,他们聊得很是愉快,安静坐在下首的沈归舟一时之间没了存在感。
她端着茶杯,坐得笔直,听着他们的谈话,涨了见识。
原来这种有地位有才学的男人聚在一起就聊这样虚假的话题,和女人们的宴会一样无聊。
就在她给自己倒第三杯茶时,燕王的侍从进来。
“启禀王爷,已是申正初刻了。”
梁王怔住,好像没明白他的意思。
侍从看了一眼梁王,小声提醒,“这个时辰,老侯爷应是已经回府了。”
燕王好像刚想起来,“是了,我竟然将这事给忘了。怎地不早提醒吾,那。”
他准备起身,想说现在就走,记起了自己现在身处的场合,记起了旁边还有个‘长辈’。
他转头看向梁王,面上有些许为难之色,“小皇叔,今日我进宫,母后叮嘱我,让我去冠英侯府看望外祖父,我……”
梁王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必忧虑,你有事就先去忙。”
“多谢小皇叔体谅。”
“替我向老侯爷问安。”
“是。”
他又转头看向言沐竹。
言沐竹先他一步开口,“王爷不必考虑我等。”
燕王面露感激,嘴里也说着感谢他们的体谅之类的客气话,先行离去。
走了两步,他骤然又停下脚步,三人看向他。
“对了,我听说后日在西郊,有一文会宴。”他看向梁王,“我准备去凑个热闹,皇叔可要一起?”
西郊的文会宴,梁王也是听说了的。
他还听说,这宴就是礼部尚书门下的那些学子筹办的。
燕王这个听说,让他觉得有些意思。
他本没有想法,忽然想到一旁的沈归舟,下意识将视线转向了她。
沈归舟正抬头看着燕王,似乎是对他说的文会宴起了兴趣。
燕王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心领神会,“沐竹,俞夫人,后日你们也一起来,都去凑个热闹。”
这话和刚才对梁王说得大有不同,根本就没给他们选择的余地。
梁王询问沈归舟,“夫人可愿去?”
这是在问她意见吗?
“我自是愿意的,只是,这宴一听就是那些文人才子的雅聚,我一粗鄙妇人,去了怕是会扫了大家的雅兴。”
梁王给她解释,“夫人多虑了,那文会宴不过也是一吃喝玩乐的聚会罢了,没什么高雅之处。”
沈归舟:“……”
燕王也道:“小皇叔说得没错,就是众人聚一聚,看看西郊春色。”
沈归舟心中呵呵,一群人和两个王爷甚至更多贵人一起到西郊去吃喝玩乐?
燕王再次道:“俞夫人,后日一定要来。”
没等沈归舟说话,他又道:“小皇叔,各位,我就先行一步,后日再会。”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问过言沐竹的意见。
燕王离去后,言沐竹待在此处也不合适,便也起身告辞。
梁王挽留了两句,他还是找了借口离开了。
他离开去时,也没有多看沈归舟一眼。
很快,整个雅间就剩下梁王和沈归舟两人。
突然的安静,让沈归舟有些不自在。
她看向梁王,“这种时候,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个理由告辞,才显得不另类?”
梁王一愣,随后笑出声来,“夫人还真是风趣。”
沈归舟扯嘴笑了一下, “主要是我担心,公子也有什么事情没做,若因我耽搁了,这罪过我背不起。”
“夫人多心了,我就一闲散王爷,整个朝堂上下,怕是找不出比我更清闲的人了。”
“这朝堂的事,我不懂。”沈归舟抚上茶杯,“不过,这清闲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