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过了一息才答:“我们公子说,年轻人,少动气,能长寿。”
陈穆愉:“……她还说什么?”
“……这风花雪月不是不让你住,主要是你这一天天的来去也挺远,费时……于是,她就让小的将您的东西都收拾好送过来。”
莫焰:“……”
这听着怎么像是他们王爷被赶出来了。
陈穆愉:“……”
她这句少动气当真用得妙。
陈穆愉嘴角勾起,“她可有交代你收取房钱。”
伙计立即道:“王爷放心,这个我们公子交代了,这房钱的事,让您不要放在心上,免了。”
她……竟然真的想到了。
营帐里再次安静下来,没一会儿,炭炉上的水烧沸了,声音显得特别明显。
伙计也觉得他们公子这次有点过火,试图替她挽救形象,“还请王爷不要误会,我们公子不是将你扫地出门,实在是我们闭店了……”
水沸的声音在这一刻好像成了噪音。
莫焰看向陈穆愉,在看见后者沉着的眼神,本来对沈归舟的不顺眼暂时被他忘却。他敛了自己的气息,尽量让自己显得没有存在感。
伙计也觉察了到了陈穆愉的气息变化,见挽救不了便赶紧战略撤退,“东西和话,小的都已经带到,王爷若是没什么吩咐,小的……先告退。”
莫焰看向伙计,开始他没多留意,现在发现这能在风花雪月的伙计也不是普通人。
陈穆愉也看向了伙计,伙计被他看得头皮有点发麻,“王爷若是有话带给我们公子……”
他停顿了一息,继续道:“小的无能为力,此时我们公子估计已经走出北疆地界了。”
陈穆愉:“……”
陈穆愉看着莫焰手里那一堆东西,深吸了一口气, “下去。”
“是。”
伙计反应飞快,话还没落音,脚已经往后退。
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伙计已经掀帘而出。一出营帐,他脚步更快,好像生怕走慢了就又会被叫回去。
莫焰提着伙计送来的东西,被陈穆愉看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爷。”
陈穆愉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示意他将东西放下。
莫焰如释重负,环顾四周,将那大包小包放到了屏风隔断的里间。
陈穆愉后脚进来,也让他下去。
莫焰迟疑了一会。
陈穆愉主动询问:“还有事?”
莫焰试探性问他,“夫人是回京都了?”
陈穆愉看着他,眼底隐匿了探究,还是回答了他,“嗯。”
莫焰瞥了一眼刚才放下的东西,“属下告退。”
莫焰在陈穆愉的默许下离去,后者收回了看他的视线。
他将包袱一一打开,有两个都是装的他的衣服,有一个装的是他留在‘书房’里的东西,他看了一眼,还真是‘一件不落’,就连他用过的笔都在里面。
不,若不是义州之事出了点意外,他这就是那伙计说的——扫地出门。
想着她的话,此时已经气消的差不多的他,嘴角露出无奈的笑。
他又看向最后一个包袱。
他以为也是自己的衣物,打开之后 ,有些意外。
那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一套盔甲。
是他特意让人打造送给她的那套银色轻甲。
轻甲叠放的很整齐,还是崭新的模样。
他盯着那套轻甲看了一会,移开了视线。
本想叫人来收拾了一下,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自己动手将东西收拾了。
那套银色轻甲也被他收入了自己的衣柜里。
去凉城的人,第四日的早上回来了,带回来了穆稹的确去了凉城的消息。
只是,不知道是他运气不好还是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巧合,他到凉城的时候,比他先两日从宣城回来的沈峰没有回凉城,而是去了边线巡防。
穆稹在凉城住了一晚,没有等到沈峰就走了,就比陈穆愉派去的人早走半个时辰。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他以监军的身份从沈家军要走了一块令牌。
一块可以出入北疆各城的令牌。
回禀这事时,陈霄和韩扬都在,听着都很是诧异。
如此说来,穆稹真的没死。
等回禀的人下去,陈穆愉问陈霄,“各城中可有他的消息?”
自那日何太守上禀看到了穆稹后,陈穆愉就让人在各个城池留意起来。
“还未曾有。”
陈穆愉垂下视线,沉默不语。
韩扬思索了一下,“这穆稹既然没死,那他为何没有来见王爷?”
陈霄也陷入了思索。
韩扬又自己分析,“他知道自己这次弄得事严重了,不敢来?”
烧山不说,还死了那么多人,这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必定是不能安然无恙的,很大可能,还会影响穆家。
如此一想,不敢来见好像也正常。
只是,这山不转水转,难不成他还能因为躲这一阵子,就让这事给过去了?
何况,这是北疆。
他能躲一日,两日,三日,还能躲十日,半个月,一个月不成。
确认了真的是他,只要他们王爷想,就一个他,不出五日,定是能被找出来。
陈霄抬头,觉得他这个话就和穆稹还活着一样扯。
他倒是想到了另一个角度,“王爷,夫人为何?”
会留着他。
他的话没说完,但陈穆愉也听出了隐去的部分。
这也是他在想的问题。
还有,穆愉活着,没来见他,却去见了沈峰,还要走了令牌,他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他没回答,问了陈霄另一件事,“穆稹带来的势剑可有找到?”
“不曾。山上还没发现,他之前住过的地方也已经翻找过,都没看见。”
陈穆愉再次陷入了沉思,势剑没有找到,那是被他随身带走了。
若是带走了……那个人真的是他。
陈穆愉抬眼,声音清冷了些,“将穆稹的画像分发至各城,三日之内,将他找出来。”
韩扬来了精神,“可要颁布通缉令?”
陈穆愉沉吟了片刻,“暂时不用。”
韩扬有些遗憾,“是。”
现实总是与想法相悖。
两日后,穆稹还是没有消息。
他就像是入海的鱼苗,自他从凉城离开后,再无人查到关于他行踪的任何线索。
这两日,陈霄又跑了趟宣城,回来的路上因为陈穆愉给的三日期限头又胀痛起来。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沈归舟为何会留下这么一个人。
因为他是朝廷命官,她有所顾忌?
这理由,他自己都觉得是胡说八道。
眼看要到军营,他不自觉放慢了马速。
他有些纠结该如何向陈穆愉解释他们的‘一无所获’。
头疼了一会,正想加快马速,他一抬头,就看见迎面走来一人。
远远看着好像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