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疑惑。
“昨日,小王收到情报,京都送来的粮草车队,因大雪阻路,耽误了时日,怕是要比我们预想的晚上五到七日抵达。”
他此话一出,个个面露惊诧。
陈穆愉又分析道:“若多出这三万人的口粮,对我方来说,是很糟糕的事情。这消息,昨日小王已经告知卓将军,她是怕小王为难,才做了这冷血之人。”
众人:“……”
大家都不说话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总不能养活敌人,饿死自己吧。
原来这卓灼还真是为王爷着想。
他们偷偷看向面色冷漠的卓灼,一张张脸上色彩纷呈。
卓灼当做不见。
事情议完,众人发现一件事。
江州营还未回来与大军会师,徐家坳那边,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大家纷纷猜测,难道那边出什么事了。
转头又觉得是多想,若徐家坳那边出事,此事也不会如此顺利。
正心思不定时,徐家坳传来捷报。
这一战他们杀敌上万,支援的五千,后撤的一万有余。
传令兵还交给陈穆愉一封密信。
他打开一看,眼色沉了些许。
大军已出发南垚,请王爷静候佳音。
陈穆愉收到密信时,沈归舟也收到了言沐竹的亲笔信。
已出发南垚,勿忧,勿念。
等我回来。
修。
沈归舟收起信,心情复杂。
他还是那个言沐竹,盱衡大局,能够以一驭万。
他也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修哥哥,只要是她想的,他即使不赞同,也会帮她得到。
陈穆愉回来时已是深夜,沈归舟还守在炭火旁。
她问他吃过了吗,本来在议事厅垫过几口的他看见她为他留的饭菜时,还是说没有。
他边吃东西,边看着她在那里拨弄炭火玩,迟疑片刻,终是问道:“你在担心言沐竹?”
出人意料的是,沈归舟否定了,“不是。”
语气平淡,毫无心虚。
沈归舟也不意外他说起他言沐竹,她收到了信,他自然也是会收到消息的,毕竟他才是主将。
她解释道:“以修哥哥的能力,想要拿下现在的南垚不是难事,他做事,我从不担心。至于他的安全,他也从不会让我担心。”
本来没有嫉妒,只是担忧她的陈穆愉听完这番话,心里怪怪的。
什么样的关系才能建立起这样一份信任。
她不爱他,但他在她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一席。对她来说,他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
更重要的是,言沐竹满心满眼都是她,他了解她的一切,也是那个能帮她的人。
他们的过去,他不知道,也无从插手。
这种感觉让他心中郁闷。
他知道,他们很清白,可是他们的这种默契也让他感觉,自己不曾了解她,也无法走进她的内心。
躺在床上时,陈穆愉拥着她心情终于好些。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多愁善感,她人就在他怀里,心……目前也在他身上。
虽然这话她没说过,但他们也是从小的情谊,再遇她便又认定了他。于是,他肯定她现在至少有那么一点是心悦他的。
这就比过了言沐竹。
既然如此,他还想那些干什么。
他相信,总有一天,她的一切,他会了解的。
他抱着她,见她也没睡着,便问:“今日下午的事,是你示意卓灼做的,你怕我为难,便做了这恶人。”
沈归舟立即明白他所说何事,也不隐瞒,回道:“我不是怕你为难,是你不适合做这个恶人。”
想坐上那个位置,必须要有能力,有手段,要果决、心狠。但是表面上,他必须有仁爱之心。
否则言官的笔是不会消停的。
陈穆愉了悟,只是……
她仿佛能猜测人心,直接道:“还想知道什么,随便问。”
陈穆愉犹疑许久,还是开口,“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晋王?”
沈归舟抬头看他,“……”
这是什么鬼问题,他们不是一个人吗?
“算了,换个问题吧。”陈穆愉像是害怕听到答案,自己打断她,“你让卓灼去做这件事,就不怕败坏她的名声?”
其实他并未和卓灼聊过粮草的事情。
沈归舟笑了,“我希望她能做到让天下人恐惧,敬仰。”
那样,就没人再敢欺她是女子,小看她,那样她就能更好地保护她自己。
“……”
他懂了她的意思,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他骤然又想起一事来,连名带姓地喊她,“沈归舟。”
她以鼻音作答,“嗯。”
“我记得图南写得一手很好的字。”
他每次给他送礼时,都会写上一张纸笺。
阿琰,恭贺生辰,图南。
偶尔他还会附上贺礼的来历或用法。
那字写的很好,后来和他的字一模一样。
想必是他说了她之后,她特意照着他的字练得。
然而,她无论是左右手写字都非常糟糕。
沈归舟身体一僵,半响后,道:“后来右手受了点伤,写不了字了。用左手试了下,实在没得耐心再练。”
她语气平淡,似乎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一般。
陈穆愉愣住。
她的手看着没有任何异常,吃饭,握兵刃,哪怕是拿绣花针都很正常。
唯独,她做一件事情久了,就喜欢将右手换成左手。
他还未来得及想更多,又听到她的声音。
“以后不要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