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仕承哑口无言,和陈穆愉,他连旧情都没有。
陈穆愉身形一闪,摆在旁边剑架上的长剑已经出鞘。
他手腕一转,剑锋快速划过李秉之的双脚,剑再回鞘时,后者蜷缩着发出惨叫声。
陈穆愉吩咐陈霄,“陈霄,拖出去,五十军棍。打完后扔外面吊挂三日。”
转头看向李仕承,淡声道:“李将军,机会小王是给了。至于三日之后,令郎如何,那就看他造化了。”
李仕承张嘴,看着儿子快速被鲜血染红的脚腕,又心痛又心酸。
陈穆愉继续道:“李将军,真正能决定他生死的,不是小王,亦不是舟舟,你应该明白,你该求的,该歉疚的,是那两位女子的亲属。至于他们做何决定,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他能现在饶李秉之一命,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能决定李秉之生死的,只有受害人的亲属。
李仕承抬眼看着陈穆愉二人,终是没再说什么。
“……是。”他清楚,按晋王和她的做事风格,这的确是法外开恩了,“末将,多谢王爷开恩。”
陈霄命人将李秉之带出去时,李仕承看着郎才女貌的二人欲言又止。
最后接收到孙振天的目光示意,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出去了。
营帐里只剩下两人时,陈穆愉看着倔强地冷着脸,不让一起情绪外泄的沈归舟,心口抽痛。
他什么也没说,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
陈霄来回禀刑已行完,李仕承已离开时,沈归舟才从陈穆愉怀里出来。
一夜未眠,陈穆愉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她拒绝了。
唤了孙振天过来,问他莽古平原那边是什么情况。
孙振天如实告知,漠垚联军粮草迟迟未到,军中人心已经开始躁动。这三天,敌人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袭扰,均未成功。
听闻昨日有两次,刚刚收到消息,今日黎明之前也有一次,沈归舟沉吟不语。
过了片刻,她吩咐道:“传令拔营,你带着江州营驻守徐家坳,琼州营和甘州营的人随王爷前往狼牙谷,都在一个时辰后出发。”
听闻军令,孙振天二话不说,立即领命:“是。”
陈穆愉没有说什么,还将她的话告诉陈霄,让他去处理甘州营和琼州营的事情。
沈归舟难得主动的给陈穆愉穿盔甲,笑问:“你什么都不问,就让陈霄按我说的去办,不怕我把你卖了啊?”
陈穆愉也露出笑容:“为夫这张脸正对夫人口味,夫人,会如此狠心吗?”
沈归舟面色一僵,这男人何时变得如此没脸没皮,还油嘴滑舌的。
看着这笑脸,着实下饭的很。
“的确不舍得。”
陈霄正将陈穆愉的命令传下去,路过大营门口时,一匹快马朝着军营疾驰而来。
门口士兵持枪拦阻拦,马上的人面上闪过不耐烦。正要掏令牌,看见陈霄,她冲着他喊道:“唉,姓陈的,我要见我们公子。”
陈霄盯着她将脸上纱巾取下,有些意外:“雪夕姑娘。”
其实雪夕的年纪不大适合姑娘这个称呼,不过看她打扮好似并未嫁人。除了姑娘,陈霄一时还真想不到怎么称呼她。
他朝士兵招手,示意放行,正准备和雪夕说话,她一抽马鞭,人和马就擦着他飞奔而去。
被跑马带起的冷风吹僵了脸,陈霄一时没反应过来。
半响过后,他才追着那个背影大喊:“在西南方,最大的营帐。”
他跟上去,刚走两步,另一方又有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士兵还未阻拦问话,全身上下裹着一件白色披风,带着斗笠的人先亮出一块沈家军高级将领的令牌。
他问:“晋王营帐在哪?”
士兵给他指了方向。
陈霄很快再次感受到了刺骨寒风。
雪夕见到营帐,还未下马就大声唤道:“公子,公子。”
一向温柔,未被岁月打败的美人声音中有几分急切。
沈归舟刚给陈穆愉穿上盔甲,就听到雪夕声音。
她眼里有意外一闪而过,赶紧出了营帐。
“雪姐姐。”
“公子。”雪夕见到她,马还未停稳,人已经飘落在地。
“你怎么找来了,出了何事?”
“公子。”雪夕正要开口,见到跟出来的陈穆愉又有些犹豫。
沈归舟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下,她对雪夕道:“没事,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公子。”
刚张嘴,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响起,打断她的话,吸引了众人注意。
马在沈归舟十步之远的地方停下,马上的人翻身下马的动作很是漂亮。
他站在马前,一眼看到沈归舟,没有上前。
沈归舟也看清了那张藏在斗笠下的脸,愣在原地。
雪夕心中叹息一声,轻声道:“公子,属下就是来告诉你,言公子到北疆了,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找到你。”
沈归舟心中一笑,他是言沐竹,想找一个人自然不是难事。
陈穆愉站在她身后,看着前方的人,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一眼万年的错觉。
虽还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他却已经感受到危机。
言沐竹突然迈动脚步,走了两步后,长腿越走越快,然后伸手将沈归舟紧紧抱住。
感受到沈归舟不同以往的情绪,陈穆愉生生忍住了想要上前将人掀翻的冲动。
看到沈归舟也伸出手回抱男子时,他太阳穴处有青筋暴起。
好在,一向傲人的理智生生拉住了他的手。
两人拥抱了一会,沈归舟先开口:“修哥哥,你比我想的还要来的快些。”
言沐竹闻言,内心的激动稍稍平复了些许。
他放开她,看着那张和他记忆中没有太大区别的脸,他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温柔,道:“小四,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陈穆愉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睛微微一眯。
修哥哥,她喝醉酒那次说起的人。
沈归舟看着那双似乎永远都是温柔的眼睛,十二年来,第一次觉得鼻头有点发酸的感觉。
突然,她发现他耳边好像有一抹白色。
她心中莫名划过一丝惊恐,她快速伸手将他的斗笠取下。
“修哥哥。”
她看着那夹杂着许多白发的头发,眼里有着惊愕,许久才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