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她笑了起来,前面出现一条巷子,她道:“这里有一群乞丐,他们看着街上死的那些女子,双眼放光,商量着,晚上要早点去乱坟岗,不然可就捡不到全尸的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陈穆愉也看向了她。
她还问他,“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吗?”
陈穆愉想到了,但是没说话。
沈归舟没有将答案说出口。
又走了几步,她道:“最有意思的是,当日这里站着一个和尚,嘴里一直念着一句话,祈万佛之祥光,度尽阿鼻众生苦。”
说着她嗤笑一声,“他都不知,这个鬼地方,佛都活不下去,哪还能普渡众生。”
停了一会,她才继续开口。
“后来,他被马匪的马当街踩死,没人收尸。”
陈穆愉看向她,只见她笑容不达眼底。
他好像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般性子了。
沈归舟扫视了一眼四周,嘴角的笑容没有褪去。
若是没有见过京都的繁华,她可能也不会觉得那样的场景有什么不对。
可是她都见过啊,呵呵!
莫将边地比京都……殊不知,京都的繁华也有边境军民的一份苦劳。
结果荒凉凄苦与繁华安乐对比如此强烈。
当真是讽刺至极。
陈穆愉想要说点什么,就先看见前面长街上站着许多人。
站在最前面的紫衣美妇看着沈归舟,脸上似有淡淡笑容。
沈归舟脚下未停继续朝前走。
他用眼神阻止了莫焰和身后侍卫拔刀的动作。
走近了些,对面的那些人由紫衣美妇带领,朝着沈归舟躬身郑重行礼,“恭迎公子归来。”
这般气势,看得陈穆愉身后的人都是一阵诧异。
沈归舟走过去,伸手抬起花吟的手,道:“吟姐姐,新年好!”
“公子,新年好!”花吟说着还给了她一个封红。
沈归舟拿在手里,先是怔了好久,随后笑得像个孩子。
她道:“吟姐姐,我来讨昨日的赌注了。”
花吟的笑容里明显带着宠溺,“那是花吟的荣幸。”
她转头看向陈穆愉,欲要行礼,“王。”
沈归舟打断她,“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夫君。”
陈穆愉和花吟都是一怔。
陈穆愉看她,发现和以往她明显是在演戏不一样,这一次她的眼里似乎有着真心。
花吟先反应过来,她打量着陈穆愉,又看向沈归舟。最后,她用看沈归舟的眼神看向陈穆愉,躬身行礼,“见过姑爷。”
陈穆愉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升起,这称呼听着他并不反感,隐隐还有些满意。
沈归舟也给他介绍道:“这是花吟姐姐,这里的人称她葬花夫人。”
陈穆愉很快反应过来,沉吟片刻,随着沈归舟唤她,“吟姐。”
花吟一愣,“属下担不起。”
开什么玩笑,这姑爷可是晋王。她虽然没觉得他有什么了不起,但也不敢和皇亲国戚攀亲戚啊。
沈归舟笑着打断他们,“吟姐姐,我饿了,我们进去聊吧。”
她这话一出,花吟立即不纠结称呼的问题了,忙道:“楼里已经备好公子最爱的香酥鸡,走,我们回去。”
说着,就直接拉着沈归舟往前面的葬花吟走去。
陈穆愉看着自己突然抓空的手,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手炉,快,将给公子备的手炉拿来。”
看着前面花吟将暖手炉放到沈归舟手里,他心中叹息一声,将手收了回去。
“我想吃八宝鸭。”
“有,都有。”
“还有露上白。”
“酒正温着呢。”
……
走进葬花吟,陈穆愉眉尾一跳,他就知道,她说的好玩的地方绝对不能信。
花吟准备了一桌佳肴,沈归舟一看见眼睛都直了。
虽然不是吃饭的点,也丝毫不影响她。
她倒也没忘陈穆愉,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将最爱的香酥鸡夹给他。
陈穆愉动作优雅地尝了一口,面色立即变了。
下意识就想把菜吐出来,无奈从小的教养不允许他这么做。
“怎么啦?”
鸡腿啃完,她终于发现陈穆愉不对劲。
陈穆愉艰难咽下嘴里的香酥鸡,脸色有些难看。
倒是旁边给她布菜的花吟明白过来,“是不是太辣了?”
“辣吗?”沈归舟一脸疑惑。
看着陈穆愉脸色实在不对,赶紧给他倒了杯茶,“给。”
一杯茶下去,陈穆愉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花吟笑道:“我们公子啊,从小讨厌甜食,除了糖葫芦和糖人,其他甜的都不吃,她啊,很是嗜辣,越辣越喜。今日这菜都是按公子的口味备的,姑爷怕是吃不习惯吧。”
陈穆愉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扫了一眼全桌的菜,的确没有甜口的。
他问沈归舟,“你不吃甜的?”
沈归舟没反应过来,随口答道:“嗯。”
陈穆愉心绪一动,情绪没有显现在脸上。
她给他倒了一杯酒,满脸真诚,“要不尝尝这酒,露上白,北疆名酒。”
陈穆愉看着那杯酒,眼神有点飘忽,没喝。
沈归舟看着他,眼睛一转,想起了离开京都的前一晚,有些尴尬,“我发誓,这次我什么都没加。”
半响后,陈穆愉抵不住她的注视,喝了一口。
比京都的酒要烈一些,但不烧喉,的确是好酒。
“我没骗你吧,第一次来这,我就爱上了这酒。”沈归舟笑容铺在脸上,看着很是舒服。
陈穆愉拿起筷子给她夹了块八宝鸭。
实在不是吃饭的点,吃了一些,她也吃不下去了。
将陈穆愉给她挑的去刺的鱼肉消灭,她放下筷子。
这顿饭就她一个吃,陈穆愉全程都是在伺候她吃。
看着陈穆愉还没有被那辣缓过来的样子,难得的有些愧疚。
“走,带你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