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舟刚出军营,沈星耀就从外面回来了。
仪城一役后,沈家军的残兵随陈穆愉退守此处休养。陈穆愉看他伤重,便没让他参与军事。
即使如此,他也没闲着,沈家军损失惨重,后续安抚善后的事情便有很多,需要他亲力亲为。
前几日,朝廷准许沈家就地征兵的旨意下来,他又忙的焦头烂额。
好在,陈穆愉派了亲信韩扬帮他,还让他轻松不少。
这也让他对这位晋王的看法有了改观,或许他并不如外界猜测的那般急着除掉沈家军。
因着这些事情,他也没得时间去调查沈归舟。
然而,他一直都将这事放在心上。
今日,他终于获得喘息,从陶城征兵处归来。
一进军营,他就发现女人不得擅入军营的警示牌都不见了。
他也没有莽撞的直接去找沈归舟或是莫焰,思索着怎么样才能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找到她。
还没有想出法子,回沈家军驻地的路上,他就先听到晋王带了小妾来军营的传闻。
他也是个聪明人,听着好些人聊这事,恍然大悟。
那日莫焰说的话是另有他意。
他急步回到沈家军驻地,迎面遇上沈家军的一位老将,他还未开口,那人便唤住他。
此人名唤宋谦,是位游击将军。
宋谦先是问了他征兵一事,听说愿意加入沈家军营的人不多后,一阵扼腕。
想当年,多少人挤破脑袋也想进入沈家军。
转而,他又转了话头,主动问沈星耀,“将军,晋王那事你听说了吗?”
“何事?”
“晋王带了个小妾进军营,就安排在他自己的大帐中。”
“此事当真,叔父见到那女子了?”
“老夫倒是没见到,不过来的那日很多人见到了。”
宋谦是沈家军的老人,沈星阑还在的时候,他便在沈家军了。
沈星耀已确定晋王的那个小妾就是他认为的那个人,不知为何,听宋谦没见到她,他松了口气。
他自嘲一声,可能是因为心中藏着的秘密太大,心虚吧。
“听说那位一来就病了,这几日晋王召了好几次军医,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红颜祸水。这战神晋王,也不过尔尔。”
宋谦的埋怨落在沈星耀耳里,他只关注到了一个重点。
“她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不知道,昨日听军医说,昏迷不醒好几日了。不过好在昨日醒来了,好像没什么大事。”
宋谦说完,骤然发现不对,便问:“将军认识晋王那位小妾?”
闻她无事,沈星耀放心下来,听宋谦一问,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太过。
他忙收起担忧,道:“叔父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认识晋王身边的人,只不过是你说起,我便随口问一句罢了。”
宋谦是个粗人,他这般解释,他竟也没怀疑,附和道:“也是。唉,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
沈星耀心情沉重,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云泽在外面守着沈归舟,见她没再出幺蛾子,心中长舒一口气。
直到半个一个时辰后,有士兵匆匆从后面跑来,告诉他晋王的营帐破了。
他先是一愣,跟着他绕到后面一看,只见好好的帐篷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凑近一看,只见上面还有一条冰线。
大脑涌出不好的预感,他试探性喊:“夫人。”
没人回应。
“夫人?”
唤了几声,都没人回他。他从跟着沈归舟后,出现的头疼症又开始发作了。
“夫人,您再不出声,属下就冒犯了。”
急急进去,榻上哪有人影。
云泽一慌,果然,她只要一安静就没好事。
他赶忙就近就从那破口处冲出来,刚走两步,就在拐角处发现被扔在角落里的茶壶。
他好像明白那条冰线是怎么回事了。
感受着狂风抚脸,不知是该先替自己担忧还是该佩服沈归舟的聪慧。
若不是这风太大,把那帐篷给吹开,他们现在还发现不了她不见了吧。
问了好些侍卫都没人见到沈归舟,他走路开始打颤。
这是他第二次把沈归舟看丢了。
没得办法,只能急急去寻陈穆愉。
结果赶到议事营帐才知,陈穆愉刚出大营,去沿线巡防了,怕是要天黑才会回来。
去追陈穆愉显然来不及,他只能派人继续寻找沈归舟。
怕对陈穆愉的声誉造成影响,他也不敢弄出太大的阵势。
慌乱之中,他想起早上和她的对话,赶紧奔去军粮处。
军粮处没有人见过她,管酒的老毛却在那嘀咕丢了一坛好酒,双眼浑浊的他还在那里念,难道是他昨日数错了。
云泽深吸一口气,终于醒悟,她从来都不会说一句废话。
想起她问起过运城,赶紧带上一队人奔出军营,朝运城而去。
临走时,他还记得安排亲卫等陈穆愉,若王爷回来,他还没回,就将事情和他的去向告知。
云泽猜的不错,沈归舟的确去了运城。
不过,她到运城之前,先去了一个地方。
赵无衣的墓地。
赵无衣就葬在运城郊外,说起来离落日峡大营也没多远。
他是昨日下葬的,仅仅一夜,风雪就已经掩盖住他的坟头。
沈归舟蹲在坟前,将还冒着些许热气的羊肉汤摆在他的墓前,又打开酒洒了一些在地上。
“昨日没能来送你,实在抱歉,今日我特意给你带了羊肉汤来,你将就将就,就原谅我吧。”
她声音中多了一份怀旧,“我知道,你对羊肉汤挑剔的很。因此,我还特意给你提前试过味了。可是,我现在尝不出味道了,不知道这羊肉汤是不是你喜欢的那种。”
她眼神有些涣散,冷风吹来,才清醒些。
“不过,我闻着还挺香的,我还让陈穆愉给试了味,他说还可以。他那种皇亲贵胄嘴一向挑剔,他说还可以,那味道应该真的还不错。话说回来,就算这羊肉汤不合你意,你也将就喝吧,反正我是不想再回去跑一次了。”
她蹲的难受,干脆直接在雪地里坐下来,“我还特意给你偷了坛酒出来,闻着可香了,够仗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