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焰看沈星耀的背影,眉头反而皱的更厉害。
沈家军的人他看不顺眼,可甘州大营的人是什么德行,他也很清楚。
想到此刻军中除了沈家军的人,有点品阶地位的都在和王爷议事,莫焰短暂考虑后,也朝校场走去。
倒是沈归舟,被他们给遗忘了。
沈归舟看见成群结队的人朝那边走,喜欢看戏的她最终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她到校场的时候,围观的人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
沈星耀和莫焰早已经到达现场,校场上两军横眉冷眼地对峙着,他们二人各站一边,对视的眼神中虽无仇恨,看上去俨然像是两军头目。
事实好像也是如此。
她借着身材瘦小,灵活的在人群里穿梭,一番折腾后抢了个前排的好位置。
隔着差不多两丈的距离,沈归舟都能感受到他们两方剑拔弩张的气氛。
双方阵营中不少人都是鼻青脸肿,应该是打过了一架了。
参与打架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估摸着每边都有一百来号人。
沈家军有不少都是伤号,可怜的同时也可从侧面看出他们之间的团结。
都伤成这样了,还要硬气的在这里充数壮声势。
她从腰间掏出一包花生米,扔了一颗放嘴里,又很是机灵地给旁边的几个人每人发了一把。
她嚼着花生米打听,“唉,兄弟,怎么就打起来了?”
一把花生米,本不认识的几个人瞬间有了友谊,热心群众毫不吝啬地分享起第一手消息。
“你不知道啊,甘州大营嫌沈家军的人挡了道,撞了沈家军的人,然后就打起了。”
“就这点破事?”
“沈家军被撞的那个人断了一条腿。”
沈归舟掏花生米的动作停了一下,觉得两方打起来的理由似乎也不那么敷衍了。
果然无论什么年头,有人撑腰的人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走。”
沈星耀忽然开口,剑拔弩张的氛围被瞬间冲散的无影无踪。
甘州大营的人和所有的围观将士,都是一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表情。
沈家军的人则难以置信,脸上都写着,不服和凭什么。
无奈敢怒不敢言。
沈星耀也不在乎他人的看法,抬脚就走。走了两步,发现身后的人都没有动。
他怎能不懂他们的想法和委屈。
只是对于今日的沈家军和沈家来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沉下脸来,用神情命令他们走。
沈星耀对自己人很少有如此冷言厉色的时候,此时一身盔甲的他还是有几分沙场喋血的威严。
即是如此,沈家军的人还是没动。
“怎么?我的命令已经没用了是吗?”
冰冷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话说完,转身就走。
这时,一个小将走了出来,喊住他,“将军,兄弟们不是想给您惹麻烦。是他们甘州大营的人欺人太甚,他们说我们也就算了,可他们竟然还侮辱少将军。少将军是什么人,怎可任由他们这群杂碎侮辱。”
沈星耀离去的脚步一滞。
沈家军又有人站了出来,“就是,将军,不是兄弟们要打架,是他们侮辱少将军就该打。”
沈星耀转过身来,神色已恢复正常。
他的视线锁定最先开口的那人,小将毫不畏惧和他对视着。
看见沈星耀的动作,想着散场的围观将士眼睛一亮,挪动的脚步赶紧停住。
不少年轻人心中燃烧起好奇的火焰,‘少将军’是谁?
靠沈归舟最近的小年轻发问,“这他们说的‘少将军’是谁?”
旁边的小年轻也是一无所知,“是啊,没听说沈家军有个少将军啊?”
年龄至少超过四十的老油条嚼着花生米,道:“沈星阑。”
“沈星阑?”
老油条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归舟后面有热心群众激动抢答,“哦,他们说的‘少将军’是不是就是那个十三岁就名动北疆,战无不胜的沈家二少爷,就死得早的那个。”
老油条有了几分惋惜,“自他之后,再无人能被沈家军尊称一声‘少将军’。”
又有年龄大的插了进来。
“沈星阑虽逝世多年,还是一向被沈家军奉若圭臬,甘州大营的人侮辱他,那不就是找抽吗?”
“那岂是奉若圭臬,简直是奉若神明好吗?毕竟,是沈星阑让沈家军名震九州,盛极一时,他活着的时候,沈家军的人是何等风光。”
你一句我一句,周围的小年轻人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沈星阑到底是何等人物?甘州大营的人到底又说了沈星阑什么,才惹怒沈家军,让他们不顾手断腿断都要和他们打一架。
校场中心的沈星耀似乎知晓他们的心思,他问:“他们说什么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若是很了解他的人就会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可惜,了解他的人都差不多死在仪城,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亲卫沈瀚还重伤昏迷不醒。
他背对着甘州大营众人,莫焰虽看不见他的表情,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克制的怒火。
莫焰进晋王府时,沈星阑已经死了。
不过,他听说过沈峰这个大将军的头衔,是靠这个沈少将军才得来的。
沈星阑在军中的地位,沈峰都比不上。
他也是沈家军和沈星耀的逆鳞。
莫焰觉得有些头疼,甘州大营的人还真他娘的会惹事。
说谁不好,偏偏去说这个活在丰碑上的死人。
直觉告诉他,今日这事情怕是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