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穆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伸手将她手里的茶杯拿了过来。
做完后,才觉得不对。
好在他一向善于控制表情,没有将尴尬表现出来,而是问她,“不骂了?”
沈归舟还在不解他为什么抢自己的杯子,突然听这么一问,心虚冒了出来。
这是要秋后算账?
一向贼会看脸色的她,笑得有些狗腿,“陈公子,别误会,我没有骂你。”
陈穆愉:那刚刚是他的臆想吗?
“我骂的是林溢。”
“……”
“再说,我刚刚那还不是为了配合你吗?”
沈归舟差点指天发誓自己真的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刚刚那纯属剧情需要。
见陈穆愉一脸明显不信的模样,她很是狗腿的给他也添了杯茶。
“而且,刚刚那一出不就是你希望我做的吗?”
陈穆愉看着那杯过夜的陈茶,反问:“你的意思是我希望你骂我?”
“……”
这话听着有点怪,但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心里是这么想,她还是没傻到直接将话说出来。
“陈公子,昨晚我睡在这里,而今早你还在这间房里,然后等着那些人过来捉奸,难道不就是希望我陪你演这一出戏吗?”
陈穆愉听她将捉奸二字说的毫无顾忌,眼神顿了一下。
沈归舟继续道:“当然,我那个戏可能过了一点。但那不是我对你不恭敬,主要是我之前没有接过这种生意,于是关于这流程不是那么熟练。你放心,如果下次还有需要,我必定不会如今日这般了。”
陈穆愉:“……”
她倒是说的很有理,可听着为什么觉得她那话就是骂他呢。
还有,下次?
“冒昧问一句。”
“请说。”
“沈姑娘有什么生意是不接的吗?”
沈归舟愣住,看着陈穆愉一本正经的模样,“……”
眼珠一转,一脸板正地回道:“红白喜事,婚丧嫁娶,哭丧扶灵,打架杀人,斩妖除魔之类的,只要雇主有钱付,我都接。”
陈穆愉哑然。
还斩妖除魔。
半响过后,他终于憋出几个字,“沈姑娘这生意还做的挺广。”
沈归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过奖。”
还不是穷惹得祸嘛。
陈穆愉哽住,他那是在夸她吗?
闲话聊完,沈归舟站起身来,“好了,既然陈公子的事已经办妥,小女子就先走了,告辞。”
陈穆愉看着她,道:“夫人。”
刚起身的沈归舟一个踉跄,一双狐狸眼瞪得大大的,看着像是被雷劈了。
陈穆愉语气平缓,继续道:“章大人请你我夫妇二人今晚前去赴宴,说是给你赔罪。”
半天之后,沈归舟终于回过神,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用眼神询问:我?
陈穆愉看着她,以眼神回以肯定。
沈归舟眼睛睁得更大,发出声音,“你,我,夫妇二人,赴宴?”
陈穆愉突然觉得她这表情很有意思,肯定道:“嗯。”
“......”
半天之后,沈归舟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陈公子,今日这生意我没收你钱。”
意思是,咱们俩的交情,帮忙也就到这里了。
陈穆愉眉头一挑,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面额一百两。
沈归舟瞳孔放大,这他娘的是钱的事吗?
她咬着牙问:“林大人,就没有拒绝章大人吗?”
陈穆愉答非所问,“章周知说我携带了家眷,住在官驿不是很方便,让我今日搬到他的别院去住。”
沈归舟不解,“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陈穆愉又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沈归舟瞄了一眼。五百两一张,估计有四五千两。
沈归舟不屑,她是会为几张银票折腰的人吗?
她对着陈穆愉一笑,看着乖巧温柔,“夫君,我们现在去吗?”
陈穆愉看着她的笑脸,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皮笑肉不笑,“我让云泽去给你买件衣服,你梳洗一下。”
沈归舟拒绝,“不用,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我现在去换,等我一下就好。”
不等陈穆愉答话,她已经自己开门出去。
“……”
看着她走远,陈穆愉双眼变得深邃些许。
沈归舟。
她到底是谁?
她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刚离开,云泽几人全部都出现在房间里。
“属下该死,没能尽到保护公子的责任。”
一进门,几个人齐刷刷跪下,一脸愧疚。
原来,除去陈穆愉,他们几人昨日的确是被三日醉给灌醉,且不省人事。直到今日章周知派人撞门,他们才悠悠转醒。
好在出现在王爷房子里的是沈归舟,沈归舟那又骂又摔的举动成功让章周知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否则若是让章周知奸计得逞,王爷计划被打乱,他们就是罪该万死。
几人刚松口气,终于想起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沈归舟为什么会在那间房里,更准确的说,为什么会在床上?
当然,这些暂时他们也不敢问。
陈穆愉看了他们一眼,知道这事不怪他们。昨日那酒是他首肯喝的,毕竟严谦不可能傻到下毒毒死他们。
每人也只是喝了两杯,席上也没人再劝酒,他也没想到这些。
哪知那酒竟然是三日醉,好在他体质特殊,千杯不醉,不然怕是他自己也得着了道。
还有,昨日沈归舟的突然出现,让他们没有吃亏,反而将了对方一军。
“起来吧。”
陈穆愉语气冷淡,云泽等人十分惊讶,王爷竟然没有生气。
云泽确认陈穆愉没有要追责的意思,也不再在此纠结,赶紧禀道:“公子,章周知派了人在下面等着。”
“嗯。”
几人就目前的情形简单聊了一下,也汇总了一下各方面的消息。
陈穆愉此次来川洛就是查贪墨案,所有证据都指向严谦,他就是最大的推手。如今账册已经拿到,陈穆愉大可直接让人上门拿人。
但他总觉得,那些银子拿的最多的不是严谦,就想再钓钓鱼。
本来他们想以吴县丞为突破口,结果人他们还没见到,就变成一具尸体。
陈穆愉愈发觉这里面的水比较深,决定再借用林溢这个身份一段时间。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子如此之大,敢贪墨如此多的赈灾银,还联合土匪一起盗抢官银。
如今,这些人自己将手送过来给他搭桥,他也没什么好推辞的。
宴会,既然有人请,那他便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