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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史溁才从朝中随祭回来,便听说了贾瑛的作为,她一边拆开头上发髻,一边对鸳鸯笑道。

“你瞧,果真不用我这个老婆子管吧。”

鸳鸯闻言笑了起来,“还是老太太看得真切,知道二姑娘有这样好的本事。

要说那几个婆子也算是得罪了人,平时也没少赚了公中的钱家使去,一合家子都用不完吃不了,自然就遭人记恨了。

如今满府里都传她们几个没良心,更有许多人去史何家的那里去告,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竟然凭空就编出来许多不是来,听得直让人乍舌。”

史溁松了松崩了一整天的鬓发,笑言道:“他们不过是偷梁换柱、落井下石,知道她们几个人被撵出去,再挨不到主子们的边儿,不好为自己辩解,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便是别人做的事,都扣到她们头上就可以一笔勾销了,这就是分明是一个人,却做了不下数十个人做的事,不是混话,却是话中不差。”

史溁感叹着,这撵人悉如朝中抄家,无论是什么离奇的罪名儿也能一股脑地摞上去,不把人卸个四四一十六块决不罢休的,那几个婆子被撵出去,应是什么依靠俱无了,便又对鸳鸯说道。

“也罢,你一会子找人告诉史何家的一声,也别让人冤了她们,她们几个这次拿了多少,赔了就是,剩下的交予她们,让她们出了府自谋生路去吧。”

鸳鸯不想史溁竟放过了她们,错愕了一会儿才点头应下,待史溁睡下后,与史何家的一说,史何家的也诧异了一下,心道老太太这几年上了年纪愈发心软了,又怕不合上头心意,赶着夜色就去办理。

果然,到了那几个婆子的住处,就见她们用的东西都在屋里,只乱糟糟的一片,有几个手脚麻利的婆子正在清点,见是史何家的过来,急忙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迎了过来。

“老姐姐这是来做什么?可是姑娘们有什么要紧的吩咐?”

史何家的看了她们几眼,对她们几个道:“她们的东西都在这了?”

“哪能呢,这是两个人的,还有三个都在不同的院子里,不过也都有妥当的人在收拾着呢!”

那婆子回着话,便将床上打叠好的一个包袱拿了过来,打开给史何家的看,史何家的就着她的手看去,就见里面都是金银首饰和碎烂金银,还有许多散碎铜钱,史何家的在心里暗数了一下,约么有三四百两之数。

“这是?”

“这都是陈婆子和白婆子的东西,这边匣子里还有她们去外面拿回来的当票,您看看。”

另一个婆子急忙将那装着当票的匣子拿来给史何家的看,史何家的伸手微微一捻,问两个婆子道。

“当了多少?”

“啊?”

“我是说,她们这些当票当的都是什么,又当了多少,都是以什么名目当的?”

“这个......事出紧急我们还没细看,您看您要是急着知道的话,我们俩现在就点一点。”

“嗯。”

史何家的嗯了一声,两个婆子便明白了,拿出当票来,细细地数着,没多时便点明白了,其中多是将府内做的一些她们用不上的衣物袄子当了换了银子,很少的一部分是府里的茶杯等小件的器物,她们报了损耗,拿了出去换钱。

史何家的记了数目,从那些金银里面按数扣去,又命两个婆子打点了几套四季衣服连同那些金银分成两个大包袱让跟来的婆子们带走,待遣走了跟来的粗使婆子,临走的时候史何家的对那两个婆子道。

“下剩的好衣料,顽器你们就自己分了吧,或是送人或是用来换银子也是不管的。

姑娘们说了,你们辛劳一场她都记在心里,今儿晚上忙完了,明日也不用上工,待歇上一日,自有要紧差事安排与你们使。”

那两个婆子还以为史何家的来了,这回她们什么都捞不到,不意还剩这么老多,顿时喜笑颜开,对史何家的连番奉承。

史何家的见那两个婆子话里话外只恭维自己,全然没明白她方才提及的意思,心内冷笑,也怪不得她们被陈婆子和白婆子压着出不了头,竟是这么明显的话外音儿都听不出来。

她冷笑之余少不得提点她们两句,“也别只顾着谢我,要不是姑娘们体恤你们哪有这样的好事。”

两个婆子听了又忙向姑娘们表忠心,史何家的这才点点头,又夸了她们两句。

别小看剩下的那些东西,她们拿出去有的是人愿意要,都不必送去当铺典当,便可得出超过典当所得的数目,于这两个婆子而言也是额外的一笔收入了。

史何家的在两个婆子千恩万谢的恭维声中走了,另一处院子里也是如此,这人能凑在一起做事,那平时必定是熟识的,如此一来,倒是省了史何家的一番腿脚。

经过陈婆子和白婆子的这件事,府内风气骤然一清,便是各管事们在府内见着贾瑛,都毕恭毕敬地上前来的请安问好,做事也小心谨慎了起来。

贾瑛凡说了什么话,一会子的功夫便传遍了府里,不敢有人对她有所懈怠。

史溁并王熙凤都暗暗地瞧着,见此情形都是会心一笑,邢氏半是喜悦,半是忧虑,不过见贾瑛事事料理得周全妥当,得下人敬服,也放下心来。

转眼之间二十七日毕,诸人随灵前往孝慈县,府内诸多事宜便真的全落入贾瑛姊妹手中。

起初几日无事,一切如常,不想这日姊妹三人正散了管事们,就听说贾琛院子里闹起来了。

姊妹三人都觉得奇怪,不知到底是何缘故,又是何人在此时顶风而上,生出事端。

于是在得了消息后,便带着人匆匆往贾琛院子里赶去,待到了才发现院内一片混乱。

一个身上穿着绸布衣裳的男子在院里拿着一根棍子指着庭中叫骂,他身边四五个小厮围着身边,却顾忌着不敢上前将人拿住,院子中的婆子和丫鬟们缩成一团,在屋内半躲着。

而在那绸布衣服男子面前,还有一身量细长的少年,在和他据理力争着什么。

贾瑛和贾瑶看见了这番景象俱是皱了皱眉头,早有婆子拨开围着的人群,开了路让贾瑛她们过去。

只贾琛一见了正在院中大闹的人就气涨了脸,不过她还是按捺下心中的气愤,带着丫鬟平静地走入院中。

“你们都在做什么!”

一声娇喝传来,院内的人都愣了一瞬,随即婆子们都闻声闭嘴,只那绸布衣服男子偱声看见了她,急忙挥开周围围着他的一个小厮,往贾琛这里赶来。

“姑娘,好姑娘,外甥女,你可算是回来了。”

贾琛听了直皱眉,可到底还道:“你来有什么事?”

赵国基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答道:“姑娘,你听我说,自上次我落了难,我便没什么脸来看你,可终究念着姑娘你,今日便想来见见,看看你这里缺不缺什么,要是缺什么,尽管吩咐我去办。

可巧,我来时你不在,我便说我在你这里等等,他们便推三阻四的不愿意,也不让我进屋去喝杯茶,歇歇脚。”

赵国基此话与贾琛一说,院儿里的几个婆子就缩了缩脖子,显然方才就是她们几个抢白了一通赵国基。

“你看看,这院儿里的人都踩着我的头做事儿,我在府里熬了这么多年,办了多少差,虽然后头先做主的政老爷不叫跟着环哥儿上学了,可到底也有别的差事,也是府里的体面人。

这会儿人将我同外面街上那些乞子一样得撵,我还有什么脸。

我没了脸面不打紧,可姑娘也得为自己和环哥儿想想,将来她们做惯了事情,胆子大起来,要是欺压到你们姐弟俩的头上来可如何是好。”

赵国基此话听着诛心,院里原躲在屋内不敢出头的丫鬟婆子们都跪了出来,只说自己是将贾琛放在心尖尖上的,不敢做出欺压主子的事。

贾琛没理会她们,只定定看着赵国基,半晌才道:“我在府里住着,有老祖宗疼着,老爷念着,太太嘱托着,姊妹兄弟伴着,有谁敢踩到我头上来 ,更别说有什么给我气受没脸的事儿。 ”

“姑娘这话说的是什么,我竟不解,姑娘,我今儿来说的这些话,没有一句是乱说的。

这府里谁满心里不知道去抢老太太的恩典,老爷们的恩典,你如今照管着府中的事务,说起来便也是老太太给的大恩典。

你姨娘难得把你拉扯这么大,要是看见了你今日这般出息,便是睡觉也要笑醒了的,可惜她在那边府上,等闲过来不了,也不能来你这里看你。

我平时得了闲,去她那里,总听她念叨你,也想来问问你,这不,她还给你绣了手帕。”

赵国基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来,说是赵姨娘给贾琛绣的,贾琛闻言垂眸,入画见了便去赵国基手里将那块帕子拿了过来举在手中让贾琛看。

贾琛偏头看了,见那帕子上的针法,果然是赵姨娘的手法,语气略略缓和,“多谢姨娘,不知姨娘近些时日可好?”

赵国基听了得意一笑,随后回答道:“你姨娘都好,虽然在太太面前讨好不易,可你弟弟读书争气,政老爷放在心上,也时常会到你姨娘那里说话休息。

全仰仗的是你老爷的恩情,你和环哥儿远在这府上,不在你姨娘身边,倒也无妨,等来日总有能看顾你姨娘的那一天。

即便是现在太太刻薄了些,你姨娘也算过得来。

只是好姑娘,你姨娘生你养你一场,也算是我们赵家祖上积德,无论是你还是环哥儿,将来长成了,出阁了或是成家了,总别忘了赵家,记得拉扯拉扯你舅舅一家子。”

分家后,二房诸人搬离了荣国府不在这里居住,也只有贾政会过来几日,来了也多是见宝玉和贾环,考校一番二人的功课,对于贾琛,是五次中有一次能见着。

贾政是这般,更别说见赵姨娘了,因而贾琛在看见赵姨娘的东西的时候,心中亦触动不已,只不想赵国基后头那些话越说越不对,言语中说着各人的恩情,林林总总提了一个遍。

又说赵姨娘日子艰难,说生了孩子却不能与她撑腰,只能靠娘家一个哥哥拉拔帮衬着,喻她忘了根本,不记得赵姨娘对她的恩情,将那些旧事都翻腾出来。

贾琛看着言语安静,遇事绝不多言,实则心内极为敏感,赵国基说的话对她来说,便是明明白白的指责了,这院子里有平时伺候她的人在,方才因着得了消息,围过来的人也有。

更有贾瑛和贾瑶在这里待着,顿时觉得自己失了脸面,脸色发白难看,贾环知贾琛平日里最在意什么,因而一直注意着贾琛的脸色,见贾琛的脸色不对,急忙到院门口赶人。

在赵国基掏出赵姨娘帕子的时候,他也愣了一下子,以为刚才赵国基和他争辩的是真的,不是托词,便也没阻拦赵国基说话。

只不想赵国基最后竟说出这样的话,这话是连他也一并拖了去,着实令人气恼,只人赶得晚了些,贾琛的语气已经冷了下来。

“什么拉扯不拉扯,府里何时没管过姨娘和你了,不管是各季做的衣服,就说是月钱那也是如数发放的,从未错过。

便是当年太太管着府里事情的时候,也没短过你们该得的银钱,现在姨娘跟着老爷住乃是正理,我不过是得了老祖宗的怜爱,这才能借住在这里,要是按照祖宗规矩,我也是断然在这里住不得的。

吃穿用都是老祖宗给的,仰仗着大老爷的拼搏,我心里记着恩,守着规矩,不觉什么时候太太刻薄了我,你何必在这里搬弄口舌是非,背后说人坏话。

难不成是觉得在这府里说了什么,老爷和太太就不会知道,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姨娘好,可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说的这些会被人传到老爷和太太耳里,岂不是要姨娘夹在中间难做?

若是老爷因为你误会了环儿,以为这话是环儿与你说的,岂不是耽误了环儿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