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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溁看完了风月宝鉴镜面中的景象,久久都不能回神。

如莹就是因为灌愁海中的那些积怨的情念,才坠了入无间的吗?

只是因为沾染上因果,这个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些?

那自己呢?

自己进入无间又是为了什么?

在风月宝鉴中出现的画面里面,那些前尘往事之中,并没有自己的身影,按道理来说,自己不应该染上那些因果才对。

即便是,自己在去太虚幻境中游玩的时候,无意之中接触到了那些河水,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而且自己似乎接触的那些河水,似乎比如莹少很多,那自己是满足了什么条件,才会一样进入无间之中呢?

史溁在这两段景象中,并没有找到答案。

史溁看了看手中的风月宝鉴,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现在她只是看了风月宝鉴的背面,那正面呢?

风月宝鉴的正面也是可以出现景象的,那正面的给人的警示,会不会能够找到答案。

史溁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那个张道士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也不能将这个风月宝鉴留给自己。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试一试的,史溁便将刚才已经放下来的风月宝鉴拿了起来,准备到正面一探究竟。

这次她看向的是正面,不过在看向正面的时候,史溁胸口处感觉出来的那种紧张之感,依旧没有消失。

风月宝鉴正面的反应与背面完全不同,正面的镜面根本就没有发出什么白光。

她稳定住自己的心神,然后将风月宝鉴在自己面前立住。

“啊!”

在镜子中画面出现的一瞬间,就将史溁吓得惊呼出声。

外面守门的鸳鸯急忙在门外呼喊着史溁:“老太太,老太太,您没事吧?”

史溁下意识地喘了口气,然后尽量地控制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不正常。

“我没事,就是刚才拿东西的时候,差点没拿住,你不用进来,在外面守好门就行。”

门外的鸳鸯听到了史溁的回复之后还是不怎么放心,不过,史溁不让她进去,她必须要听从,只是到底她还是担心地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门上,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听了一会儿,发现屋内并没有什么异常,然后她又开口问了史溁一句。

“老太太,您没划到手吧?”

刚刚,镜子里面的景象中,一开始就出现了许多泡在水底的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那些人在水中泡着,虽然没有被泡的发胀,但是那些人的脸上也是一丝血色都没有,史溁乍然看见,被这个场景吓得心脏砰砰直跳。

“没有,我没事,你放心吧。”

应付了鸳鸯之后,史溁将自己的注意力又转移回了风月宝鉴上,就见到镜中的景象又发生了转变。

有几个身着潜水服的人,背着氧气瓶从水面的方向潜了下来,史溁紧张地看着他们,却见这几个穿着潜水服的人,好似根本看不见水中泡着的那些人一样。

从那些人的空隙中穿了过去,随着身穿潜水服的这几个潜水员头上戴着的探照灯将水域照亮。

史溁就发现在他们前面出现了一辆车,上面还有一个蓝底白字的车牌,看到这里史溁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车牌,不就是自己的车牌吗?

难不成,眼前的画面,就是自己开车坠桥的事故地点?

史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几个潜水员的动作,就看见他们用随身携带下来的像绳索一样的东西,挂在了自己的车上。

算了,自己这车就算是被打捞上去,也没有办法接着开了,直接送去报废吧。

不过,现代的景象让史溁心底那处最不安的担心涌现到表面上来,就是上次看见的,在医院中的自己,好像是醒了。

自己不在现代,而是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那代替她,从医院里面醒来的人是谁?

在潜水员上去不久,水里泡着的那些人影也消失不见,似乎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史溁急忙揉了揉眼睛,镜子中还是黑暗的水域,没有人影存在。

可是史溁很清楚,她刚才绝对不是眼花,那些人是真实存在的。

那些人影消失之后,镜面上的画面一直都没有变化,史溁失望地拍了一下桌子。

不能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那自己该如何推断风月宝鉴给出的信息呢?

史溁有些着急,然后上手将风月宝鉴拿起来,晃了晃。

或许是风月宝鉴卡了,原本应该显现出来的画面放不出来,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史溁不敢大意。

许是,史溁摇晃的力度太大,也许是因为风月宝鉴想要给出的画面已经放完,风月宝鉴上的画面直接消失。

“哎!”

“哎!”

见风月宝鉴直接就不发挥作用了,史溁又猛地晃了晃,又将风月宝鉴放到了自己面前,这次前后两面,无论哪面,用什么方式照都没有反应了。

史溁赌气般地将风月宝鉴扔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之前那些信息,现在都在史溁的脑海里面环绕着,史溁想要知道的那些事,根本就没有头绪,她仔细回想起来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所以,她干脆不想了,对着外面叫道。

“鸳鸯,鸳鸯!”

鸳鸯就在门外守着,她听到史溁叫她,急忙应声道:“老太太,我在,您是有什么事吗?”

“嗯,我在屋子里觉得闷了,想出去在清虚观里面走走。”

就在史溁与鸳鸯在清虚观里面散步的时候,贾琏也带着刚才那个小道童倒完了火盆,然后去街上买了果子。

刚才鸳鸯见到贾琏的时候,就给贾琏使了一个眼色,贾琏便知道事情已经办成了。

史溁和贾琏出门来清虚观就是为了这件事,贾琏自然不会觉得跟着小道童一起浪费时间。

贾琏一路笑着和小道童说话,然后亲眼看见火盆中的灰全数都被小道童给倒进了河里。

连同上面残余的灰烬也都被河水冲走,贾琏亲眼看见了这一幕,心中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也落了地。

所以,在小道童一洗完火盆,贾琏便笑着开口,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亲自给小道童擦了擦手。

小道童原是想用自己身上的道袍擦的,不想眼前这位贵人竟然不嫌弃他手脏,还用那么好布料制成的手帕给他擦手。

他突然就慌乱起来,将自己的双手背了过去,不想让自己这双手,污了眼前贵人的手帕。

贾琏看出他的怯意,笑着从他身后将他的手拉出来,小道童不敢反抗贾琏,只得随着贾琏的手劲儿,任由贾琏仔细地擦拭他手上的河水。

小道童眼见那样好看,还绣着花样的手帕上粘上了河水,不由得羞愧得满面通红。

“大爷,我随便擦擦就好了。”

贾琏依旧笑着,对小道童说道:“这有什么的,我家老太太让我照顾好你,我可不敢不做。”

贾琏生的远比世间男子要英俊,笑起来更是如沐春风,小道童见到贾琏像一颗太阳一样冲着他笑,脸上更红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贾琏:“大爷,之前那位慈祥的老祖宗,是大爷您的祖母吗?”

贾琏一愣,没想到小道童竟然会这么问,他脸上的笑容更甚。

“对啊!”

“那您真有福气,有这样好的祖母!”

小道童满眼都是羡慕,贾琏见他如此,笑着问他道:“怎么,你怎么羡慕成这样?”

小道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红色褪去,苍白起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对着贾琏小声说道:“大爷,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了,我祖母、祖父、我爹、我娘都在水灾里面没了。”

贾琏闻言将脸上的笑容敛去,郑重地问道:“你家里人都没了,那你叔叔伯伯呢?

你族里的人都在哪?你是怎么到清虚观里的?”

听到贾琏的问题,小道童的眼眶都红了,泪水也止不住地下来。

“我家里是村子里的外姓,是暂住在里面的,我也不知道我家有没有同族的人,而且......我们全村都被洪水给冲走了。

就剩下我们几个孩子,我们身体轻,攀到了树上才躲过洪水。

我们几个后来就被我们县的县太爷派来的人给救了,入了县里的善堂,我是被清虚观里面的人看上带回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能到清虚观里面,也算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说话间,两人已经从后山回来,贾琏没有去见史溁,而是带着小道童上了街,专门进了一家平时他给王熙凤和一双儿女买点心的地方。

买了几样,然后递给小道童:“你尝尝,刚出锅的,现在还热着呢!”

小道童舔着嘴唇,闻着点心散发出来的香气,犹豫了片刻,才忍不住诱惑,伸手拿了一小块。

贾琏摇摇头,笑着将一整包点心都塞进了小道童怀里,然后带着小道童进了路边的一个茶楼。

一进门,贾琏便扔给茶小二一块银子。

“给爷开个楼上的雅间出来!”

“哎,好嘞,爷,您这边请。”

茶小二见了银子,用手掂了掂,然后满面堆笑地引着贾琏上了楼,小道童则是紧紧地跟在贾琏身后。

进屋坐定,茶小二也端来了贾琏要的茶水,贾琏便对小道童道。

“好了,这里没风,又有火盆,还有茶水,你在这儿慢慢吃,等吃饱了咱们再回去。”

贾琏说着,自顾自给自己道了一杯热茶,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口。

小道童见贾琏并不看自己,大着胆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学着贾琏的样子,先是吹了一吹,然后喝了一大口。

“呼!”

小道童一下子喝的多了,茶水只要上面一层是凉一点的,他被茶水烫的直呼气。

贾琏其实是看见了小道童的样子,但是他是带着人来吃东西的,不是来用人取乐的,他对小道童的窘态只装作看不见。

小道童见贾琏似乎是在想事情,便自己打开点心包吃了起来。

贾琏的目光集中在手中的玉佩上,想着贾赦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你一定要派人将周要的院子看好了,我觉得那些人虽然不会冲进咱们府里来杀人,但是咱们不得不防。

外面的事情,我和老太太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不日便有消息。

这几日,朝中也许会出现对咱们贾家不利的言论,你在礼部做事,若是有人用这件事来奚落你,你千万不能放纵脾气,和别人吵起来。

现在的情况,不容咱们爷俩出差错。

对了,爪哇国那边的使团是来的最快的,你们礼部不日就要过文书,你给我在旁边看清楚了,礼部是怎么走这些流程的。

记得多跟礼部的老人学学,不许不上心。”

就在贾琏思索间,小道童连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了两盅茶,肚子都圆滚了起来。

见贾琏依旧是一副沉思的样子,小道童轻声唤了贾琏几下。

“大爷?大爷?”

贾琏在小道童的呼唤下回神,微微一笑:“吃好了?”

小道童点头,“我自长了这么大以来,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谢谢大爷。”

贾琏看了一眼那些点心,失笑不已,在他看来,这些点心也就算是平时用来磨牙罢了,并不算什么。

就连跟着他的小厮昭儿,对这些点心也都是淡淡的。

只是这样平常的点心,却让小道童这般感谢,再想到之前从贾赦那里得知的周要的事情,贾琏心中便出现了无数感慨。

周要,那个能想着自己媳妇儿孩子的男人,还是希望他赶快醒过来,这样他的家人也不会伤心。

“你不用一口一个大爷地叫我,我在家行二,你叫我二爷吧,大爷的称呼是我兄长的,知道我的人也都不这么叫我。

你若是总这么叫我大爷,我听着怪别扭的。”

小道童点点头,然后顺着贾琏的意思叫了一声二爷。

贾琏笑眯眯地应了,开始问小道童在清虚观里面过得好不好,平时吃的都是什么,什么时候能干完活休息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