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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娘子有礼了。”

小草一来,陆峥带着一群世家子们也过来问好,年轻的娘子郎君们凑在一起,花朵一般的年纪,叽叽喳喳的,无比养眼。

“月娘子,今日既是诗画雅集,可有带什么名画来?”陆峥风流倜傥地打开折扇,微笑地看向小草,这小娘子生的水灵精致,看着温温柔柔的,不争不抢,在一群小娘子中犹如月夜珍珠,光华内敛。

今日诗画雅集之后,只怕谢氏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踩破了。

王惜弱笑着解释道:“我们在太原办诗画雅集,都是宾客自带珍藏过来,大家一起欣赏点评,月娘子是东道主,我便没有说雅集的规矩,是我的疏忽,没有想到娘子竟然带了画作?”

小草听明白了,原来是要自带诗画呀,那她岂不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陆峥:“规矩不必定的那样死,愿意带的就带,没带的我们也欢迎,不知道娘子带的是哪位大家的名作?”

小草微笑道:“不如大家先鉴赏一二?”

她将画作递给王惜弱身边的大丫鬟,大丫鬟小心翼翼地打开画作,只见一个精致的香草钱袋掉了下来,沉甸甸的,砸在地上,发出声响。

众人吓了一跳,笑道:“月娘子,你的画里还藏着银子呢?”

小草微愣,捡起钱袋,那位崔郎君竟然没有要银钱吗?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塞进画轴里的,那岂不是她白得了别人的画作,还蹭了他的牛车?

小草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山野苍茫,那郎君早就不见身影了。

她笑道:“不小心将钱袋放了进去,诸位郎君还请鉴赏此画作。”

陆峥等人细细品鉴着画作,点头道:“画工不俗,但是我没有听说哪位大家画过牧童炊烟图?”

“这是山居桃花图吧?画境都在归隐二字。”

“这牧童放牛是点睛之笔呀,原本画风清冷,空山静待桃花开,带着高处不胜寒的意味,但是多了这牧童,如同从天宫回到人间一样,多了一丝顽劣和生机。”

“要我说还是画法奇特,色彩用的大胆鲜明,真叫人想认识一下这位大家。”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这画最精彩之处就是用色,青山郁郁葱葱,桃花点点如云霞,看的人赏心悦目呀,也不知道是哪位名师所画。

小草不是很懂画,但是能看得出好歹,见大家都在夸赞,顿时笑道:“这不是什么名师大家,但是我觉得他假以时日定会声名鹊起,这位画师便是千香楼的珍宝册子画师,清水。”

众人呆滞,啥?给千香楼画珍宝册子的画师?给商贾作画以谋钱财?不是清流大家?

陆峥想起那日的话来,笑容一滞,这小娘子还真是没有门第之见啊。

王惜弱笑道:“看来这位清水画师运气极好,竟然遇到了月娘子这样慧眼识珠之人,假以时日,这位画师定会闻名九洲的,娘子既然赏识他的画,何不请他来参加我们的诗画雅集?”

小草笑道:“可以吗?”

王惜弱点头:“自然可以。”

月娘子还没有意识到她在泉城的地位吗?今日这些世家郎君们和小娘子们都是冲着她来的,可不是冲着她王惜弱的名头。

谢氏是泉城第一世家,日后这些人都是要在谢景焕和她手底下讨生活的。

“清水画师?娘子说的莫不是崔玉壶吧?”

人群中有人突然开口说道。

“崔玉壶是谁?”

“这人很有名吗?”

“崔玉壶你们都不知道吗?”

小草微微惊讶,那书呆子难道还挺有名的?

陆峥收起折扇,问道:“这位崔郎君是何人?”

“崔玉壶可是泉城第一傲气和贫穷的才子,他是崔家第七代长房独子,当年崔家也是泉城百年的世家,奈何后世子孙都没什么出息,加上和谢氏作对,就家破人亡,家产散尽了……”那人轻咳了一声,后面的话就不敢说了。

崔家可是被谢氏整的倾家荡产,谢氏前任家主之所以没有赶尽杀绝,还是看在老太爷和崔家老太爷年少时的情分上,只是再多的情分也抵不上利益。

泉城这弹丸之地,只能有一个超级世家。

崔家也是硬气,家族败落之后,日日诅咒谢氏,然后还如同钉子户一样扎根在泉城城外,死活都不搬走。崔玉壶便是崔家年轻一代中最有出息的子弟,一手丹青,一手狂草,泉城无人能及,只是这人比崔家老太爷还要迂腐古板,立誓谢氏在泉城一日,就不入科考仕途,所以这人一身才学就全浪费了,每日卖画讲学为生。

“原来是他呀,那这幅画还不是他的真实水平,我看过他卖给书画铺子的一幅猛虎下山图,满腹才华,一身的凌云壮志啊,归隐应该是他的无奈之举,可惜了。”

王惜弱和陆峥对视一眼,这人在泉城竟然还挺有名的?

只是月娘子不知道他的出身来历吗?竟然要提携和谢氏作对的落魄子弟?这样的出身,若是崔玉壶他日飞黄腾达,怕第一件事就是复仇,对付谢氏吧?

王惜弱轻轻拉了拉小草的胳膊,低声说道:“你确定要提携这位崔郎君?他与谢氏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小草也算是听明白了,没有想到自己半路遇到的书呆子郎君竟然和谢氏早就有渊源了。

她淡淡笑道:“我不是谢氏女,崔家和谢氏的恩怨与我又有何干系呢?我只是不忍见这样的丹青妙手被埋没,泉城尚武,但是也不能埋没了才子。

三娘子办诗画雅集,诸位都前来参加必是也是有此意吧?

再说了,崔氏和谢氏的恩怨都是前缘旧账,谢家主和前任家主也不是一路人,若是我再遇到这位崔郎君,必是要上崔家去探望一二的,若是能化解仇怨更好,不能化解也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众人纷纷点头,这小娘子确实有格局,说的也没错,谢景焕和前任家主那何止不是一路人,根本就是仇人嘛,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崔家照理说和谢景焕应该是盟友才是,若非谢景焕夺权,杀了谢氏前任家主,凭崔家的能力,一百年都报不了这样的仇。

这也算是间接给崔家报仇了。

众人见小草力荐崔玉壶,都有些羡慕。听说月娘子年底就入谢氏族谱,那以后就是泉城第一贵女了,崔玉壶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看来要平步青云了。

“我听说崔家好像就住在凤凰山上,他们家租不起泉城的房子,搬到山上祖宅了,不如我们去请崔郎君一起来参加诗画雅集?”有书生提议道。

“崔家真的穷的连城里房子都租不起吗?”在场的贵女们面面相觑,有些不可思议,这崔郎君就算丹青再好,满腹经纶,就这家底,估计寻常的小娘子都不肯嫁吧。

这家底也太破了。

“崔家原本也没有那么穷,但是崔家二爷好赌,家底都被赌光了,老太爷身体又不好,常年要喝药,三爷四爷又是不顶用的,嫁出去的女儿都跟崔家断绝关系了,这全家的担子都落在崔玉壶一人身上,如何租的起城内的大宅子?

再说了,崔家就算有钱也不敢搬回城内吧。”

众人看了一眼小草,有谢氏在,崔家怎么敢回来?

小草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渊源,这件事情没准谢景焕都不知道,他们怎么会为难一个落魄世家?

她原本只想觉得这崔郎君的丹青了得,怕他一身才华被埋没,没有想到这事绕来绕去竟然绕道谢家的头上,她和谢景焕才是那个恶人。

看来这事不管是不行了。

小草:“我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崔家和谢氏的这段恩怨,多谢各位如实相告,等回去我定然告知家主,不知道崔家祖宅在何处?”

“好像是在山脚下的温泉庄子。”

凤凰山山脚下,东西两面都有庄子,东边是农庄,西边则是世家大族的温泉庄子,崔家祖宅就在西边的温泉庄子这一带,算是崔氏如今最值钱的产业了。

王惜弱拉着她的手,笑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对这位崔郎君就越发好奇了,今日天气这般好,不如我们将宴席改在温泉庄子上,顺便请这位崔郎君前来?”

“凤凰山的温泉庄子也是很值得一看的。”

“去温泉庄子好像更温暖惬意一些。”

“我家在西郊也有一个庄子,诸位若是不嫌弃,可以去歇歇脚。”

在场的各个都是人精,见小草想化解崔家和谢氏的恩怨,又见王惜弱都在巴结她,立刻改口说去山脚下的庄子。

小草看着凤凰台上精心准备的一切,微微咂舌,这说走就走了?那这三天不就是白布置了吗?她如今算是明白,权势富贵的迷人之处,这些世家郎君和小娘子们果真奢靡呀。

她看了一眼那些还没来得及吃的精致茶点,暗暗叹息。

王惜弱笑盈盈地挽着她的手腕,在她耳边说道:“这些晚上我都送一份到你院子里。”

今日她是用自己王氏女的身份来给小草抬轿子,泉城这些官宦小娘子和世家子放到太原乃至盛京去,压根就不够看,她好歹参加过前太子的选妃宴,身份贵重,以她的身份来衬小草,日后这些泉城的小世家便知道风向在哪里。

以后月娘子入了谢氏族谱也没有人敢拿她以前的身份来说嘴。

所以小草只问了崔氏祖宅在哪里,王惜弱就能顺着她的话头,将静心准备的宴席直接全盘推倒,重新挪位置,花钱花精力重新布置。

小草眼睛一亮,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每一种都送一份吗?那她可以吃好几日呢!

王惜弱见状抿唇微笑,这小娘子也太可爱,太好哄了,几碟子茶点就能收买,这样可爱的小娘子怎么能放在世家大族的争斗旋涡中呢?应该娇养在深宅内,看着都觉得开心。

王惜弱:“那月娘子,我们去逛一逛凤凰山,顺便看看山脚下的温泉庄子?让人提前做做点农家菜?等日头落下了,天气转寒,正好可以在温泉庄子里泡澡吃晚膳。”

小草点头:“好呀,就是临时去的话,来不及准备吧?”

陆峥笑眯眯地摇着折扇:“这个好说,还没有我陆氏银子办不到的事情,我这就叫人去安排,算是答谢娘子这些天对我们的热情款待。”

说话间只见谢雨匆匆忙忙地赶来,看见小草松了一口气,笑道:“娘子是想去西郊的温泉庄子吗?谢氏在那里也有一份产业,以前老太爷冬日经常来庄子里休养,里面的庄头婆子都在,我这就叫人去安排。”

“我记得谢氏的温泉庄子好像是最大的那个。”

“那岂不是和崔家是对门?”

众人小声交谈着,时不时地看一眼小草,发现她是真的不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是,崔氏和谢氏的恩怨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他们也是很小的时候才听爹娘提了一嘴,后来谢氏老太爷病逝,崔氏也早就不出现在世家面前,渐渐被遗忘。

小草朝着谢雨点头:“那就去谢氏的庄子,你和赵嬷嬷一起,提前去安排一下,我与诸位娘子、郎君游玩一下凤凰山,就去。”

谢雨和赵嬷嬷点头,快步上前去安排。

王惜弱和陆峥对视一眼,赶紧派人去帮忙,这一次诗画雅集是王惜弱出资办的,若是换到了谢氏的庄子,岂不是要谢家出银子?那这马屁就拍到了马腿上,一番苦心全白费了。

于是两人都给心腹使了个眼神,火急火燎地出钱出力去了。

*

且说崔玉壶将牛车赶到崔家祖宅,远远就见祖父颤颤巍巍地站在门口等着,连忙停车上前去扶。

“祖父,您怎么出来了,大夫说您不能吹风。”

崔家老太爷紧紧地抓着长孙的手腕,看着他身后的牛车和一车的藏书,眼眶含泪道:“玉壶,好在这些书都追回来,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这些藏书你都拉到你的房间里吧,莫要再弄丢了。”

老太爷说着就有些体力不支地喘着气,骂道:“老二真不是个东西呀,竟然趁着我昏睡,连偷书这样的事情都干的出来。”

崔玉壶静静地听着祖父骂二叔,骂完二叔然后骂三叔四叔,反正这些年他都听习惯了。

“爹,你回回骂二哥,回回他回来哭着求你,你都原谅他,不如省点力气,别骂了,让娘赶紧做饭吧,这都过了饭点了。”

崔家三爷双手拢在袖子里,吊儿郎当地蹲在院子门口,见那一车的藏书没卖掉,和老四对视一眼,颇有些失望。

还是二哥有脑子,竟然想到卖这些藏书,这些书还真不便宜,要是卖掉了,那他们也能去喝酒吃肉了,现在倒好,被崔玉壶那小子追了回来,拉了一车破书,直接把他们的酒肉给搅和没了。

哎!

崔家老太爷气得直哆嗦,也顾不上骂老二了,拄着拐杖进庄子就要打老三和老四。

崔家三爷和四爷见了,一边跑一边喊:“娘,午饭做了吗?”

“你们俩是要气死我老头子啊……”

屋子里鸡飞狗跳。

崔玉壶对此早就见怪不怪,自去将牛车拉过来,将牛车上的书籍一捆一捆地搬下来,拿起画卷时,闻到上面似有若无的熏香,想起今日在路上遇到的小娘子,恍如一梦。

他们此生应该都难再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