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对齐言的反应有些不解。
“凯尔希回来为什么要完蛋？”他摆着手指头分析道，“她的战术规划可是黑框框，另外闪灵也在，本来她说要参加什么家庭会议，但得知我的计划后权衡片刻暂时搁置了。
然后就是玛恩纳，水月都在战局兜底，另外w联系上自己佣兵时期的老朋友，关键时刻还能背刺萨卡兹一波。
我想不到怎么输好吧。”
齐言不屑地撇撇嘴：
“首先，黑框框不能证明什么，如果罗德岛的人事档案里有商业能力一项，凯尔希同样是黑框框。
其次，你为什么要给自己插个旗？
待会你是不是还要说一句打完这场仗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没说，但据可露希尔汇报，玛恩纳说过类似语录。”
博士隔着兜帽挠了挠头：“他说帮你这一次就算是把人情还完，然后就不会再出手。”
“解放者嘛，到点下班很正常。”
齐言见事已至此，知道在这里说这说那毫无用处。
他扭头看向凯瑟琳，语气也认真起来：
“奶奶，我知道你其实从未向任何势力妥协，萨卡兹也好，公爵贵族也罢，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向一切反抗。”
凯瑟琳一怔，不明白明明是第一次接触，为何齐言会如此高看她。
齐言可不管这些，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
“相比起年轻的费斯特，你经历过的更多，身上肩负的责任也更多，更能认识到自身的不足。
所以你无法像费斯特一样，为了一件事不顾一切去奋斗，你有你的顾虑。”
“……你想说什么？”凯瑟琳问道。
“我愿意将你的顾虑分担。”齐言微笑道，“我同样明白自身的局限，我知道的信息越多，越无法对某一方做出标签化的评价。
萨卡兹，公爵，深池，伦蒂尼姆的平民，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而奋斗，所有人都在坚持自己的正义。
我无法去调解什么，但我也有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你是想说，你愿意庇护我？”凯瑟琳震惊的眼睛都睁大几分，“可我不理解，你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齐言摇头：“不是你……是你们！
我愿意庇护所有努力生活的人，这也是我建立养老院的初心。”
凯瑟琳怔了片刻，恍惚道：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接收海布里区工厂的这些工人？
可你建立的不是卡兹戴尔吗？”
“这是偏见。”齐言说道。
“什么？”
“我说，奶奶你这是偏见。”
齐言再次掏出那个缺了一角的录音机，将特雷西斯师徒的音频播放。
音频伴随车间内永不停歇的机器运作声在众人耳畔回荡。
凯瑟琳的面容渐渐陷入呆滞，就连费斯特和他身旁的工人也都傻了眼。
音频结束，齐言收好录音机，继续道：
“如你们所听见的，萨卡兹的摄政王不但没有阻止我，反而愿意主动协助我。
特雷西斯挑起战争，想要的却不是杀戮，而是反抗。
反抗这片大地的不公，反抗万族的歧视，他想要的也只是萨卡兹可以生活，安稳而平静的生活。”
凯瑟琳陷入沉默，但费斯特却有些急躁，他上前一步询问道：
“那为何是我们，萨卡兹想要反抗，为何选择伦蒂尼姆？”
“选择？”齐言有些好笑，“萨卡兹其实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请问是谁将萨卡兹带到伦蒂尼姆的？”
费斯特：“……”
齐言没有与费斯特计较什么，他的目标仍旧是凯瑟琳。
“奶奶，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我高高在上，计划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其实这也是一种标签化的偏见。”
齐言直视着凯瑟琳水蓝色的眼，诚恳道：“我并不高高在上，其实我一无所有，我能做的很少。
我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所有想要安稳生活的人，提供一个最接近公平的环境。
我承认，城外那个平台名叫卡兹戴尔，它未来必将接纳很多萨卡兹，但同时它也会接纳这片大地所有人，包括你，还有这片大地上的‘你们’。”
凯瑟琳仍旧沉默着。
齐言上前一步，主动牵起凯瑟琳那因常年操劳而有些粗糙的手：
“奶奶，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将愿意安稳生活的人身上的顾虑，努力扛下。”
“你……”
凯瑟琳看着眼前齐言稚嫩的面孔，不禁有些动容。
这一刻车间内所有在场的人，看向齐言的目光都忍不住浮现一丝敬仰。
明明大家都站在一起，他们却觉得自己不得不仰望齐言的身影。
这种差距并非来自齐言的实力，仅仅因为是齐言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光辉，一种理想主义者的光辉。
“我，接受你的邀请。”凯瑟琳脸上第一次露出轻松的笑容。
此时此刻她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去拒绝齐言。
见凯瑟琳答应，所有人都忍不住露出轻松的笑容，眼中渐渐浮现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期待，早已熄灭不知多久，此刻却再次亮起。
齐言同样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握着凯瑟琳的手认真道：
“那咱们现在谈谈养老院的费用问题吧。”
凯瑟琳：？
费斯特：？？
围观的工人：？？？
博士抬手将自己的兜帽拉低，不留一丝缝隙，颇有种没脸见人的感觉。
就连食腐者之王原本已经有些波动的呼吸，也瞬间滞住。
他扭头看向身旁的爱国者，低声问道：
“齐言是认真的？”
“他从不说谎。”爱国者回以肯定的答复。
回答完食腐者之王，爱国者迈动步伐来到齐言身旁。
他抬起手揉了揉齐言的头发，主动道：
“这些事就让我来吧。”
“你是说费用问题的规划？”齐言眼睛一亮，“老爷子你懂这些？”
爱国者轻笑道：“食腐者懂，我可以负责养老院的，秩序维护和接纳程序，你不需要抗下全部。
虽然你总是叫我老爷子，但其实以温迪戈，的寿命而言，我的未来还很长远，我可不急着养老，就当是给我，找些事情做吧。”
“我当然没问题，老爷子你高兴就好。”齐言满口答应下来。
食腐者之王在后面举了举自己的手杖，很想出声为自己声明一下，他虽然活得久了些，但有些东西真不是活得久就能玩明白的。
只是看着眼前一老一少温馨的气氛，他实在有些没办法说出这种煞风景的话。
毕竟……我不是齐言啊。
食腐者之王心底发出一声沧桑的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