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道?”
“魔道?”
“妖道?”
“鬼道?”
“邪魔歪道,名门正派,全都凑齐?”
柳惊鸿目光冷冷,唯有这些旁门左道最受贪婪冲昏头脑。
他看着正一道两位护法神将,面色就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气凝重,“两位道友,尚能坚持几久?”
“六次地仙全力攻击。”两位护法神将传声道,“张天师应该快回来了。”
“应该快回来了?”柳惊鸿欲言又止,苦笑不得。
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好话。一般说这话儿,都会有人要牺牲。
杨金木将目光从向逸仙道影转向柳惊鸿,“生死决斗,我天子山管不得!”
他声音平淡带着些许沙哑,看向柳惊鸿的目光多出几分难以言明的情绪。
“恨意?嫉妒?杀意?”柳惊鸿认为是错觉,“应该不是……”
他跟杨金木毫无交集,怎会有此错意?
可是,杨金木这一句话,直接将柳惊鸿他们推入深渊。
这可不仅仅是混元灵宝的问题,其中必然夹带着其他什么东西。
奈何,柳惊鸿对这个世界的势力所知甚少,对于天子山权力结构更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本座数三声,退到万丈开外,给你们活命机会!”柳惊鸿身上泉涌一股气息,非妖非怪非人非鬼非神非仙,不可名状之神奇。
正一道统两大护法四目相对,他们敏锐感应到这股力量,再环视周遭,却发现好像只有他们感受到。
混元灵宝的诱惑让他们心智蒙尘,天门山不来帮忙,天子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其他正道亦是坐虎观山。
难怪正一道统没落后,各大道域妖魔滋生,凡人民不聊生,修真者频频遭受不测,所谓正道不过如此。
柳惊鸿心中了然,坐以待毙不可行,一旦妖魔聚集到一定数量时,个人因群体加持,必将胆气包天。
届时,他和张慈一家才是一点儿生还机会都没有。
“一!”柳惊鸿拉弓三分之一,毛孔冒血,皮肤刺痛,好似无数双手在他身上的疼痛神经扯弹。
所有人都在看戏,区区筑基初期小妖怪,还能翻天不成?
“二!”柳惊鸿拉弓过半,伴随一阵阵龙吟虎啸,紧接着就是仙音梵声,弓弦上锈迹斑驳的贯日枪闪烁金光。
他身上血液再次染上碧霄楼真仙袍,皮肤就像是泥巴捏成,丑鄙不堪。
人们开始流露出惊讶神情,这小妖怪施展什么障眼法?
“三!”柳惊鸿拉弓满月。
向逸仙道影做出柳惊鸿同样动作,弓箭且是一根黑色羽毛,浑如木炭似的正在熊熊燃烧金色焰火。
柳惊鸿瞬间苍老下来, 整个人就像是从泥潭里走出来的泥巴怪,骨血都散发着一股花朵腐烂气味。
人们面色复杂,或惊异,或好奇,更多是贪婪。
贪婪者们心中大赞,不愧是混元灵宝,竟然能用生命来换取,如此强绝骇人的法力。
“长虹贯日!”柳惊鸿声震如惊雷。
以大雄宝殿废墟为中心,升起一道龙卷风,似那托起鲲鹏云程九万里的逍遥风。
向逸仙的道影敛入柳惊鸿体内瞬间,柳惊鸿当即松手。
嘣,只听弓弦声,就见一道白光自龙卷风冲上云霄。
这道影力量霸横绝至,尽管柳惊鸿已经松手,身体毛孔全在喷血,骨头崩裂破碎。
皮肤火辣辣跟火炙烤后还撒上辣椒和盐,痛不欲生。
身体衰败松垮,浑如泥人被淋雨潮湿黏腻,还散发着鲜血腥甜味,狼狈不堪让人不愿直视。
回生丸与元气丹发挥作用,三息之后,柳惊鸿已经能够站起来。
他双眸满是血丝,闪烁异样的血芒,如癫似狂。
“像本座这般的主角,一般的话本都不敢写!”他咧开嘴一口白牙满口血,腥甜味入鼻沁肺。
“御风!”柳惊鸿声音沙哑无力。
那一箭就将七个渡劫期的强者头颅贯穿,贯日枪吸干元神,当场身殒道消。
最后,贯日枪气势更甚,钉在一个地仙境的尸妖心口上,带着尸妖直冲苍巅烈日!
公孙又晴虎眸快速眨个不停,“真的是她!也只有你黑天鹅之身所修的道,才这么霸道绝横,从不讲道理!”
此刻,她哪有半点灵逍虎模样,分明是一只长得像老虎的猫咪,怂着耳朵,乖巧得很。
“难道是因为……”向逸仙根本没听公孙又晴讲话。
她目光灼灼,脑海中全都是她与柳惊鸿同床共枕的画面。
定然是道心产生裂痕的缘故,经历九死一生,差点身殒道消才斩去的黑天鹅之身,再度衍生。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向逸仙身体僵直,就连目光都变得无神迷茫了。
“那可就糟了。”向逸仙看向柳惊鸿除了厌恶,和本能的想要吞食,还有无法掩饰的忧虑,以及内心深处的恐慌。
公孙又晴正要开口问向逸仙的时候,就被下面动静吸引。
柳惊鸿用尽全力抬起右手,啪,打一个响指,“曜日!”身后浮显一轮模糊的道影。
那是一尊孤高冷傲的面孔,一袭金丝白羽道袍,左手背负在手,右手捏剑指向尸妖,双眸浑如两轮太阳,闪耀炽热金光。
这分明是柳惊鸿前世的法天象地——御风曜日逍遥显圣仙君!
啊啊啊,尸妖疯狂挣扎,并没有用。
这一箭直接爆碎其心脉,霸绝的贯日枪将其力量当做燃料,与太阳一起将尸妖燃做飞灰。
尽管昙花一现,却让公孙又晴陷入沉思,“他究竟是谁?”
这一轮道影的面孔就是柳惊鸿无疑,其他人没看见柳惊鸿皮肤病治愈的面孔,可她公孙又晴看得清清楚楚。
“仅仅能够强行借道,就足以震惊整个修真界。”
仙界虽无丑男丑女讲法,但气质仙姿各不同,柳惊鸿昙花一现的法天象地,竟不属于她见过的任何一尊仙帝。
正一道护法神将周石明正想上前将柳惊鸿扶住,却被柳惊鸿转头直视,当即停住动作。
“还有谁想见阎王?”柳惊鸿左手拿弓,右手捏弦,迈不开脚,开不动嘴,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些。
他明明声音沙哑无力,跟个将死之人一样,一字一句就像泰山那般压在众人的心脏上。
他原地环视八方,丑陋胜蛤蟆般的样貌,此刻却比任何鬼怪更震慑人心。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倘若再拖延时间不发威,届时哪怕射杀更多渡劫期强者和地仙都无法形成威慑。
“本座,终究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柳惊鸿缓缓闭上双眼,内心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他有一种错觉,那个内心被忽视和封印的小黑屋彻底敞开,终于被太阳照进去。
可是,他很困很困很困。
他这一闭眼,整个人的生息越来越弱,灵魂之火摇摇欲灭。
“想不到,本座比张慈先走一步。”
丹田与任督二脉全都坍塌,才貌双残这个词就是为他而造。
他已经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这一箭他燃烧全身生机,就跟烧完的木炭一样,等待风吹就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