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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驻扎军营地的大帐内。

所有人聚集在此,听到卫氏部曲回来禀报的话,震惊过后,脸都绿了。

“我就说卫氏怎么会这么好心提供情报,原来也在打粮仓的主意!”范四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河东军和成安军只是想要粮食度过灾情,卫氏倒好,竟然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是整个粮仓!

粮食全部交出去,那他们所图的又是什么?

此事范家绝不会答应!

“卫氏以为自己是谁?对面十万大军,他们哪来的自信,说能打赢就能打赢?”

“出力的是我们,掏粮食的也是我们,卫氏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窦家人也当着卫氏部曲的面骂骂咧咧。

唯有龚家不吭声。

六郎带着人进入坞堡里了,他们以为这是六郎与卫氏之间的交易。

倘若果真如此,那最后受益的,不是他们龚家?

上首坐着的河东王和成安王冷着张脸,显然他们也没料到,卫氏突然来这一手。

特别是元景,他从妹妹那里得知,卫五娘来司州寻找家人,是路过祁川意外撞上十方教,被迫掺和进来。

这会儿忽然开口要一整个粮仓,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封地在司州,他其实和三大家族一样,退无可退,若战败,十方教下一个目标定是河东国。

郭修立在自家殿下身旁,眼神变得十分古怪,他在沉思,卫五娘究竟有什么办法令局势转败为胜?

十万大军就在外面,就算此时杀了曹铭远,军队也不可能撤。

成安王本来也是一窝子火,但见那两家人气得跺脚,他只能耐着性子,开口询问卫氏部曲:“你家主事的人是谁?”

如此大事,自然要当面商讨。

只让护卫过来,轻飘飘地传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护卫不卑不亢地答道:“主事的是小的们家族长。”

话音落下,一座皆惊。

“卫公他老人家竟然来了?”

听闻背后主事之人有可能是卫公,所有人的神情变得十分复杂。

唯有元景和郭修倒吸了口冷气。

别人不知,他们可是知道的。

哪有可能是卫公,仅有长房的卫五娘。

但二人却没想那么远,只以为卫五娘是借自家祖父之名行事,故意唬人。

卫氏部曲也不解释,恭敬行礼道:“族长说了,只要诸位愿意交出粮仓,定会助各位打赢这场仗,也请两位殿下安心,事后两军需要的粮食,族长已经同意,只不过有一个条件。”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神情各异。

窦、范两家神色大变。

成安王脸色稍霁,对他而言,是从三大家族手里要粮,还是从卫氏手里拿粮,没有任何区别,只要给粮食便行。

而且还能打赢这场仗全身而退,何乐不为。

他态度说变就变,“什么条件?”

“族长说对于殿下来讲,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殿下定会同意,至于什么事属下并不清楚。”卫氏部曲继续答。

闻言。

其身侧的蒋巡和肖成对视一眼,皆不言不语。

“族长还要送殿下一份人情。”部曲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高举,垂头恭敬地递给成安王。

成安王眼神古怪,却没说什么,将信接过并没有当众打开。

见他已经同意,另外几家人预感不妙,不由将目光投向河东王。

弘农联盟军本就是临时被迫组在一起,倘若河东王跟着反水,两位藩王加上卫氏,还有态度不明的龚家,那这粮仓……

一想到有可能会被独自扔下,面对十万大军,窦家和范家人的心跌到了谷底。

形势比人强, 根本由不得他们。

元景自然会同意,卫五娘承诺得如此爽快,对比这些磨磨叽叽的世家,明显更合他意,加上战事来临,有粮又有外援支撑,有这好事他不同意才怪!

至于条件是什么,击退敌人再议。

他正准备开口。

外面急报传来:“报!!!敌军已踏入祁川境内,正朝边境疾驰而来!”

大帐内所坐之人皆面色凝重。

成安王哼道:“形势危急,十方教急行过来不过两三个时辰,你们给不给?不给本王……”

话没说完,窦家和范家人咬牙应道:“给!司州不能失守!”他们已无后路。

龚家人松了口气。

………

龚家坞堡的密道里。

“女郎不怕他们事后反水?”龚淳面无表情地侧头看她。

龚家可是那三大家族之一,不仅丢了粮仓,还丢了坞堡。

粮仓没了,坞堡还马上被夷为平地。

而最大赢家就站在他面前。

“见识过小黑球的威力后,他们敢吗?也不怕我一生气,几颗小黑球将粮仓烧得一干二净,到时干脆谁都别要好了。”

见他这样,卫曦音心情终于好了些,出声安慰他,“放心,我不是自私的人,粮食又不可能全部搬回翼州,大家想要粮食我也会给,前提是得帮着干活。”

她开出的条件。

清理丧尸、收复失地、恢复农耕等。

这些都是活。

想要将这天下的丧尸清理掉,光靠翼州那点兵力根本不行。

成安王拿了粮食,回去后帮忙把徐州全境清理干净并不过分,毕竟那也是他自己的地盘,消灭丧尸对于他来讲百利无一害。

他没有任何理由反对。

况且卫曦音还有可能间接救了他一命。

从知晓胡承恩是十方教的人她就在想,中山国有曹铭远安插的奸细,那其余封地呢?

曹铭远谋划二十多年,不可能只选择单独对中山国下手。

徐州紧挨着翼州,成安国的兵力不弱,而成安王贪图享乐,胸无大志,是与中山国一样容易下手的对象。

那为何成安王会没事?

卫曦音垂眸沉思,恐怕是没到时机,或者一开始没有找到机会。

成安王虽爱躺平摆烂,却非常爱护封地的子民,军队忠诚度和百姓的拥护度很高。

到他这个年纪和地位,封地的武将和身边亲信,几乎都是几代人追随,子随父业,知根知底,有可能祖上几代都是藩王身边心腹。

唯有麾下投奔的幕僚……

她忽然想到了成安王手下的那两位谋士,得郭修赞不绝口。

成安王出兵司州,也是身边的谋士建议。

所以卫曦音的那封信,是告诉成安王有可能有内鬼,让他警惕身边两位谋士。

至于河东王,郭修是老王爷留下的谋士,听说守护着元家兄妹长大,整个局势里他跳得最欢,恨不得连人带粮全部拖回河东国。

倘若不是元景和郭修在灾后稳住局势,招募新兵,河东军也没有现在的规模。

而河东国距离京都实在太近,早年间都不敢大肆招兵买马,实在没什么利用价值。

当然,没有内鬼最好,大不了事后她赔礼道歉。

真有的话,成安王欠她这个人情就欠大发了。

卫曦音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心情终于多云转晴。

反正她是乱猜的,猜错也不吃亏,猜对这泼天的富贵就该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