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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数千精锐悍勇之士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冲杀声,不顾一切地朝着如山铁甲冲去。

兵刃既接,鲜血横飞,无数士卒跃马杀敌,护民护城。

四周大雨磅礴,冲刷着万物,叶昭榆长枪一扫,气贯如虹,犹如破军之势,瞬间将冲上前的蛮夷击倒在地。

血水顺着她的发尾滚落,周围厮杀声惨烈,她飞身前去将要倒下的军幡扶起,抬首大喝。

“杀!今日军幡不倒,我等不退!”

漫天血雨中,只见玄色大旗危立,印着“盛”字的旗面踩着鼓点一下又一下的翻腾,带着不甘被禁锢的抗争。

黎州守军看着扶旗而立的女子,满身孤勇与傲气,不惧,不屈。

像是荒原中燃起的一簇野火,带着席卷万物之势,将一切黑暗与颓废烧灼。

他们胸中陡然燃起沸腾的战意,女子尚能做到如此地步,他们大盛的儿郎更当如此!

乌藉手握双刀,飞身将朝他冲来的人斩杀在地,随后一个旋身,将围在叶昭榆身边的人踢翻。

君主有令,让他守在郡主身边。

有他在,谁也别想动她。

他抬眸看着冲杀在最前的人,周身暴戾之气翻涌,杀意大开大合,漫天金丝染血,将半边天都染红。

所到之处,犹如开山裂石,无人可阻,带着千锤百炼而出的锋芒,将战意沸腾至高潮。

鎏金面具覆盖下的双眼,冰冷暴戾,抬手间,将整个战场拉入炼狱,血雨不歇,惨叫不止。

北幽首领坐在马背上,目光透过雨帘,死死盯着将战局扭转的人,咬牙切齿道:

“就算你以一敌百又如何,我有千军万马,你只有一人,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他的话音刚落,瞳孔猛然一震,眼中有三支重箭掀翻雨帘而至,裹挟着万丈杀意,像是要瞬间将人贯穿。

他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大喊,“布盾,布盾!”

周围士卒飞身而来,叠成人墙,将厚重的盾牌垒好。

下一秒,“嘭”的一声巨响,万钧之力撞来,人墙瞬间倒塌,盾牌炸裂,直直将无数士卒带飞数米。

北幽首领坐下战马一惊,嘶鸣着跃起,蓦然将马背上的人甩飞在地。

“啪嗒”一声,首领身后军旗倒塌,随他一起砸在地上,周围士卒惊叫不已,他满眼惊恐的朝着雨帘那幕看去。

只见那人手握重弓,身姿肃杀,岿然立于血雨泥泞之中,周身散发着撕碎万物的强势。

那浓厚的血煞之气隔着千军万马都能闻到,百战封神的人,怎会轻易败于一场血雨。

他看着那人又拿起重弓,顿时面色一白,高喝一声,“鸣金收兵!鸣金收兵!”

西域君主的箭,常用来万人中取敌将首级,威慑敌军于百里之外,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倒塌的军旗便是警告,再不收兵,下一箭便是他的首级。

摩那娄诘站在血雨之中,墨发飞舞,威仪风华,脚下是累累尸骨筑成的高墙,言说着他的杀伐与铁血。

看着收兵远去的队伍,冷戾嗜血的目光收回,抬眸扫了一眼散乱的人群,目光落在一道纤细的背影上,随后缓步走了过去。

夕阳残照,血雨骤歇,腥风在狼烟四起中低语,将今日功绩传唱。

“哐当”一声,叶昭榆手中的长枪砸在地上,滚出数尺后遇见尸骨停下。

她撑着军幡,脱力的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旗杆,满身无措,任由雨水冲刷。

战火骤然一停,一夜的血战,就连周围士卒也无措起来,淋着雨,茫然的看着她。

这一战,他们不知为何而起,不知为何而至,更不知怎般去守。

敌众我寡,将军死殉,前路如何?

“叮呤呤……”

叶昭榆听着金链轻脆的声响,在雨中垂着头,雨水顺着长睫滑落,有气无力的开口,“谢归哥哥,发生了什么?”

她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摩那娄诘蹲下,琉璃色的眼眸轻颤,抬起她的头,音色平缓,“北幽大军突袭黎州,守城将领殉城,你带兵迎敌,大退敌军。”

叶昭榆眼睫轻颤,冰冷的雨水砸进眼中,泛着生疼。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被雨水冲刷着的战场,罡风卷着血雨,尸横遍地,流血漂橹。

她眼睛一热,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眼泪混着雨水落下,无措的扯着他的衣摆,“我,我什么都没做,只因,只因我是盛安……”

上午听到耳边的尖啸,便不顾一切的冲入了战场,第一次这般身临其境的感受战火的烧灼。

不是不怕,是不敢怕。

怕身前敌军凶猛如虎,她一怯,便被猛扑,怕身后百姓目光如炬,她一退,便被抛弃。

因为敌军与百姓都喊着她的名字,前者带着势在必得的邀约,后者带着声嘶力竭的绝望与痛恨。

她不敢想,她若败了,她与他们会有怎样的结局。

“盛安之意,祈大盛长安,无错。”

摩那娄诘俯身将人抱起,暗纹玄靴踩过尸群,朝着城内走去,抬眸看了一眼四周,肃声开口,“回城!”

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不容置喙的号令感,像是久居高位的将帅,只一眼,便不容忤逆。

士卒收了茫然,立刻将脑子里的弦拉紧,回城布防,等着下一次的作战。

“若累了,就闭上眼睛,我就在这里,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叶昭榆卸了全身的力,双手无力的垂着,被人抱着往前走,身上微微发抖,闻言,闭着眼睛,喃喃出声。

“谢归哥哥,我想哭。”

城门关闭,摩那娄诘抬脚走在破败的长街上,四周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他琉璃色的眼眸未惊波澜,丝毫未曾触目伤怀,沉声开口。

“你想哭,是因为今日之局面见的太少,若日后,你敢身先士卒,救一人,或一城,你就再也不会哭了。”

叶昭榆鼻尖一酸,将头埋进他的肩窝,音色沙哑,“像你一样,像三叔一样。”

“不用像我们,你比任何人都英勇,你今日那一冲,便超过了许多人。”

四年前她敢孤身守城,今日她敢接起倒下的旗帜,便已配得上“英勇”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