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宫宴,萧望舒第一次脱离房沁儿,以车骑将军夫人的身份赴宴。
宫宴一如往年的规制去办,但今年来的使臣里没有拓跋王子,和往年比起来显得有些冷清。
“雪儿也要满周岁了,你们想怎么个排场去办宴?”萧采仪开口问拓跋歆。
她们两人都是带着孩子的,年纪也相仿,自然有话聊。
萧如雪坐在拓跋歆腿上,咿呀学着:“周岁、办宴。”
拓跋歆摸摸她的头,笑着朝萧采仪说:“母亲说今年风调雨顺收成不错,父亲很是高兴,想大办一场,添添喜气。”
萧采仪微微颔首,“也好。”
这时候,皇太子魏宗烨穿着明黄小蟒袍走了过来,朝萧采仪和拓跋歆拱手行礼,软糯道:“参见母后,见过二舅母。”
萧采仪朝他招了招手,问他饿不饿。
虞贵妃小产伤身,后又落水受了寒气,卧病在床。后宫嫔妃也跟着老实许多,她这皇后娘娘当得格外安逸。
拓跋歆这时也恰好瞧见萧望舒进殿,把女儿交给奶娘抱着,起身朝萧采仪行礼告退,去找萧望舒了。
萧采仪知道她们姑嫂关系好,抬手朝她摆了摆,让她们去聊。
——
穆家垮台后,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显得更加势弱了。
萧望舒乍一进殿,只看到了席间穿梭的官员及其家眷,以及和众臣谈笑风生的萧鸿。
皇帝,当真坐在龙椅上像个摆设。
不过看如今这趋势,皇帝陛下也差不多要退位下台了。
“望舒。”
拓跋歆走过来,先朝萧望舒福身见礼。
萧望舒回她一礼,起身打量她一阵,开口说她:“瞧着气色不错,看来最近过得很舒心。”
拓跋歆笑了笑,一如以往,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穆氏有孕,夫君去不得她那里。林氏乖巧守礼,颇得夫君和我喜爱。”
不知何时,亲手把女人送到萧平南房中这种事,拓跋歆也能释怀了,甚至还能语气如常地说出那女人很讨她喜爱这种话。
萧望舒想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只道:“她对你有帮助就好。”
后院要是只有一个穆筱筱争宠,又正得萧平南宠爱,拓跋歆的地位就显得与穆筱筱不相上下。
但要是后院全是女人,萧平南雨露均沾,谁都宠爱,那拓跋歆作为唯一的正妻,就占有绝对地位。
“当然,有她拖着穆氏,我也能安心带雪儿。不然雪儿越来越大,下人又惯会见风使舵,我可不想让她看到那些下人拜高踩低的做派。”
拓跋歆挽着萧望舒避开人群,入席坐下,低声继续说:“穆氏有孕,再过些日子该显怀了。林氏正娇嫩漂亮,夫君喜爱她也是情理之中。
“待到林氏磋磨了,上了年纪,自然还有新人添进来。”
萧望舒听到她这番话,并未反驳,只叮嘱她:“你自己也要小心些,雪儿需要你。”
现在的拓跋歆,就像信仰刚崩塌的人,眼里光芒溃散,甚至还有些偏激。
她没有站在拓跋歆的位置上,无法去评判拓跋歆所作所为合不合适,是对是错。但在她的价值体系里,拓跋歆的做法带来的利益确实比弊端要大。
只希望她能早些稳定情绪,真正做到毫不在意。
现在她的状态,还是有些强撑。
“我知道的,我当然不能退缩,不然小雪儿可怎么办。”
拓跋歆把头靠在萧望舒肩上,随口问她:“你今儿怎么一个人过来的,妹夫呢?”
“他有些公事,被父亲派出去了。”
萧望舒并未细说,拓跋歆也对这些不感兴趣,并没有追问,继续和萧望舒聊些别的家常。
聊到最后,拓跋歆还是没有忍住,问萧望舒:“望舒,你说明年,王兄他们会来吗?”
大王兄早就娶妻生子,极少离开部落。
二王兄娶了绮罗,应该慢慢的就会变成大王兄那样,专心照顾自己的家室。
三王兄他,虽没有成家,但是也忙吧……
萧望舒一怔,斟酌着,回她:“我也不知道,一年太长,中间的变数太大,谁也料不准。”
拓跋歆笑了笑,只点点头,没再说话。
望舒生得这么聪明,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一年这么短,中间要是没有变数,王兄他们……就不会连年过来了。
……
八天后,陈褚将月氏器库囤放的那批兵器甲胄押运到丽州。
不是京师所在的鄢州,而是萧家祖地所在的丽州。
萧鸿的私兵就有四成养在丽州。
这批兵器甲胄不是给京卫军用的,也不是给州兵用的,而是为萧鸿的私兵配备的。
陈褚完成任务,回京复命之后,户部对月氏商户的所有追查也立即终止。
原先等着收购月氏产业的那些商户,一见月氏商户这么快就从户部的追查犯变成了座上宾,纷纷老实下去,减少存在感。
先前拿乔不肯合作的好些东家,现在也都腆着张脸,硬往尉迟彦身边凑。
“那些人烦死了!”这是尉迟彦。
在萧望舒和阮富鑫面前,作为三弟,他肯定是什么都不敢抱怨的。
因为萧望舒和阮富鑫都比他要忙,她们二人承受的远远比他要多,他哪里能去吵她们?
也只有在秦泰面前,他才能抱怨两句。
秦泰叼着根草,坐在树下,双手枕在脑后,整个人靠在树干上看罗兴和杨平训练其余锦衣卫。
听到尉迟彦的话,他把草一吐,直接建议:“你学阮富鑫,谁腆着张脸往你跟前凑,你抡圆了就是一巴掌甩上去。”
尉迟彦顿时哭笑不得,“兄长不一样,他打的都是能打的人。那些人的产业都快被他吞并完了,打了也不打紧。
“要是随随便便这么打,那得打出多少仇家来?
“人常说和气生财,树敌多了容易被小人在背后使绊子。”
但秦泰想了想,直言:“可有些小人就是生性善妒,见不得别人好。哪怕你不打他,他也要给你使绊子。”
“那也是。”尉迟彦点了点头,说,“这种人就都是交给兄长抡圆了去扇的那一类,郡主和兄长知道我的性子,交给我的都是还能保持关系的。”
所以说,他不管应付得有多烦,还是得扯开笑脸去客套。
秦泰耸肩,“那就没办法了,要不你和阮富鑫换着来?你客气烦了就去他那里扇人,他扇累了就来你这边假客气。”
听完秦泰这话,尉迟彦摸着下巴仔细想想。
“好像有理。”
“是吧?”秦泰用胳膊肘捅了他两下,随后昂起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