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哪敢,舅舅眼光颇高,书海长大,他挑中的人,想来真才实学必是有的。只是女子选夫,才学都是其次,男子脾性与担当尤为重要。”
萧望舒这番话,听得房沁儿连连笑着摇头。
就连杜嬷嬷也道:“夫人真是可以放心咯,咱们小姐啊,心里明镜似的呢!”
“也可见你挑陈将军时,是真用心挑了的。”房沁儿也跟着打趣萧望舒一句。
萧望舒见她二人把她的话全当玩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认真说着:“母亲,孩儿没有浑说。名下那些商队过典州时,典州刺史一家风评并无多好。”
听她这么认真,房沁儿的动作也顿了顿,“当真?”
萧望舒慎重点头,“只字不假。”
见房沁儿思索,萧望舒又道:“母亲可以劝劝,让舅舅舅母不要太急,多派人去典州探一探。
“我的商队只是路过,便能听到这么多不好听的风声,想必派人去仔细查探,能探出不少东西来。
“绮罗表姐已经拖了这些年,也不差这会儿功夫。这可是表姐的终身大事,能谨慎一分是一分。”
此话十分有理,叫房沁儿听得一阵沉思。
萧扶光坐在旁边喝着花茶吃着点心,安安静静听她们聊,眨巴着眼看向她们,也不插嘴。
——
春末夏初天气凉爽,正是好穿衣的时节。
护国寺里,京师高门贵女如蝶,在偌大的寺院里穿梭,谈笑闲走间步步生莲。
房绮罗近来情绪不高,刚下车时,与她相熟的不少世家小姐都来找她玩过,只是都被她婉言拒绝了。
直到萧望舒和拓跋歆找来,她才欲言又止,将她们二人拉进了厢房。
“表姐怎了?”萧望舒看她关上房门。
房绮罗把门关上,又拉着她们两人走到罗汉床边坐下,酝酿许久,这才低声说着:“表妹,我……”
话到这里,欲言又止。
萧望舒看了看她的神色,了然,开口问她:“是那刺史之子还是吉晖哥哥?”
“你怎知?”房绮罗有些诧异,又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晖哥哥和你说了?”
“唷?还晖哥哥呢,三王兄诚不欺我!”
她三王兄虽说性格欠了点,但对她说话还是挺实诚的。
二王兄和绮罗之间那点鸿雁传书的蜜事,他传信讲给她和望舒听的时候,讲得倒是挺实在。
听到拓跋歆的揶揄,房绮罗红了脸,低下头,小声询问:
“那现在怎么办啊……”
父亲母亲对那即将参加殿试的刺史之子期望颇高,晖哥哥又远在北部。若她真要嫁,父亲母亲定要将她嫁给那刺史之子了。
“没什么不好办的,那刺史之子品行还有待考量,我已经与母亲说过了,想来母亲会与舅舅舅母去谈,这个人表姐可以暂且放心。”
萧望舒平缓说完,房绮罗心中安定了许多,叹道:“还是表妹你好,你说什么姑母和姑父都愿意听。”
她都已经去母亲那里闹过许多次了,母亲那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就一个劲的跟她说她到了年纪,先找个门当户对的,婚后相敬如宾,逐年累月诞下孩儿,感情自然就深了。
想到这里,房绮罗又叹了句:“前些日子在府上关着,我是吃什么都没胃口。现在有你帮我解决这个麻烦,我终于能松口气了。”
“表姐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此话并非构陷,也不是为了你刻意地去抹黑人家拖延时间。
“我的意思是——我的商队走过典州,那典州刺史一家,品行真的有待考量。
“舅舅和舅母再急也不会眼睁睁看你所托非人,有母亲去劝,舅舅他们肯定会派人下去认真查问。
“在此期间,你与吉晖哥哥若真有意于彼此,就一起商量个对策出来。
“否则等舅舅和舅母查出结果来,就算淘汰了这个人,他们还会为你相看下一个,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直面才是。
“也是哦,绮罗,你也不能和我二王兄这么鸿雁传书一辈子,要不嫁了吧?”
拓跋歆扳着手,开始细数拓跋吉晖的优点——
“你看啊,我二王兄其实身份也不低,和那什么藩国皇子也没差别,虞国皇子还矮他一头呢!
“我们拓跋部落的人心眼子也少,说话直,至少不像京师这些夫人小姐,说话拐弯抹角绵里夹针的,你去了肯定过得舒坦些。
“二王兄又细心耐心,处起来比三王兄好多了。主要是他对你也真心,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说到这里,想起什么似的,拓跋歆抿了抿嘴。
见她说得兴头上突然又不说了,房绮罗看向她,有些担忧地询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萧望舒也看向她,不过心中并没有什么疑惑。
拓跋歆如今与她同住相府,婚后生活如何,她也是清楚的。
礼待有余,热情不足。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倒也不是非嫁不可,如果你家里不急着逼你嫁人的话。”拓跋歆瓮声瓮气回了一句。
房绮罗回她:“你瞧我这还叫不急吗?就差没直接赶鸭子上架、赶我上喜轿了。”
见她二人各聊各的,想的压根都不是同一件事,萧望舒直接开口——
“反正都依照表姐的意思,如果你想好了,那就问吉晖哥哥要个交代吧。”
她只知那典州刺史之子绝非良配,至于房绮罗的良配究竟是谁,其实她也不知。
路是靠房绮罗自己去走的,她已经为她排除了一条死路,剩下的都要靠她自己。
“我再好好想想。”房绮罗慎重地朝萧望舒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见她朝拓跋歆详问部落生活的点点滴滴,萧望舒心里也大概猜到她的选择了。
房绮罗和拓跋歆聊得仔细,萧望舒百无聊赖,出了厢房,带着丫鬟护卫在寺中闲逛。
——
与此同时,护国寺后山。
穆筱筱正带着丫鬟在附近采花,余光陡然扫到刚从后山走出来的女子,柔声开口:“四姐干什么去?”
被她叫住的人浑身一僵,回过头,有些慌乱地说着:“我的事你少管!”
说完这话,穆彩晴大步离开了这里。
穆筱筱拿着花低下头,看似有些委屈,实际敛下的眼眸里尽是事不关己闲散看戏的笑意。
看样子她这位四姐又在作妖啊,也不知这次被这条疯狗咬伤的又是谁。
反正不是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