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萧望舒刚揉着脑袋坐起来,阳光就洒在了她身上,暖洋洋的不像是清晨的太阳。
像是日上三竿。
“书夏,什么时辰了?”萧望舒开口问了一声。
书夏绕过屏风,走进来笑道:“小姐可算是醒了,巳时刚到。昨晚夫人也累着了,今早免了后院的请安,小姐不用过去,先梳洗用早膳吧?”
说着这话,见萧望舒掀开被子,书夏立马上前扶她下床。
“杜嬷嬷方才还来吩咐,夫人让小姐多睡会儿。还说小姐昨日进宫受了惊吓,让小姐今早起来用些薏米羹压一压晦气。”
书夏一边说着,一边为萧望舒整理衣裳。
忆春端着水盆漱盂走进来,仔细伺候萧望舒洗漱。
萧望舒闭眼缓了会儿,问她们:“父亲和二哥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昨晚那产婆查出什么来了吗?”
书夏摇摇头。
忆春有些茫然,也摇了摇头,答着:“奴婢不知。”
相爷和二公子去办的事情,她们两个丫鬟怎么会知道呢?
萧望舒想想也是,不再为难她们,兀自说着:“罢了,这些事有父亲他们处理,等他们处理完,我去问个结果就是了。”
她自己也有商场的事要忙,要是事事都盯着守着,确实不太现实。
忆春听得半懂不懂,跟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又说着——
“不过小姐,宫中有赏赐送来。相爷也赏了小姐些东西,还让管家给夫人小姐送了血燕窝压惊。小姐什么时候想吃,咱们就让小厨房炖了。”
忆春说得兴冲冲的,有些感染到萧望舒。
萧望舒也跟着她笑了笑,说着:“不急,先把早膳传上来,用完膳我们出府一趟。”
“是。”忆春连忙下去照办。
——
“用完早膳就要出府,姐姐在府上真是一刻也闲不住。”
萧望舒用完早膳,刚出院子就被萧扶光逮了个正着。
萧扶光提着两包点心,边走进院子,边继续咕哝:“要不是我来得早,今天又要扑个空。”
“什么话,今儿怎么没去夫子那里学史?”萧望舒算着时间,这会儿应该是萧扶光和萧镇西一起读书背课的时候。
萧扶光答着:“今日夫子身体不爽利,见我与七哥的文章也学得差不多,便允了一日假期。早上我与七哥去夫子府上看望过了,春来有些伤风受寒,不碍事。”
“那你这东西提的是?”萧望舒看向他手里那两包点心。
萧扶光继续回答:“我们回府路上瞧见姐姐你常吃的那家糕点铺子,想着给姐姐买点点心压压惊。刚买完,回来路上就遇见陈将军,他也买了一份让我捎给你。”
说着,萧扶光一脸的揶揄,高高提起他手上那两份点心。
“陈将军啊,我以前只当他铁面无情寡言少语,没想到对姐姐还怪上心的。”
萧望舒没理会他的揶揄,接过他手里那两包糕点,让忆春收进屋里。
萧扶光见状,又问:“姐姐这会儿出门干什么去,还把这件狐白裘也披上了,今日又不在府上用午膳了吗?”
自打姐姐接手母亲给的那些铺子庄子,便一颗心扑了上去,整日整日的不归家,看着怪愁人的。
“今儿有个大生意送上门来,不谈白不谈。”萧望舒说着,笑得饱含深意。
晾了许久的鱼,是时候抛饵放线了。
萧扶光搞不懂她,嘀咕一句:“什么大生意,说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嘀咕完,萧扶光没再多管,只说着:“那我去陪陪母亲,姐姐你出门记得多带些护卫。”
“好。”萧望舒点头应下,带着秦泰他们离开相府。
——
玉食斋,逐鹿间。
田怀恩跟在阮富鑫身边,两人看着他们面前戴着金雕面具的男人,阮富鑫率先笑着招呼:“冯东家是吧?请坐,不知今日冯东家要与我们小姐谈什么生意?”
那男人也笑了笑,略带不屑,答着:“谈生意的事情,自然是等你们东家来了再谈。”
阮富鑫脸上笑意不改,顺势应和:“冯东家说得是,那就请先用盏茶,我们东家应该在来的路上。”
用黄金打成薄片捶打雕刻出的面具,放眼商界,这不就是华都那些顶尖商户的象征吗?
华都的商户,瞧不上他一个掌柜是正常的。
阮富鑫脸上笑着,一双眼眸眯成长缝,心中吞金的野心如藤蔓般疯长缠绕。
田怀恩感受不到这些,只朝阮富鑫低声交代一句,出去候着萧望舒。
他走后,包厢里只剩下那面具男人和阮富鑫。
阮富鑫站在一旁,那面具男人自顾自地喝着茶,从头到尾没有和阮富鑫再说半个字。
直到两刻钟后,田怀恩带着萧望舒走进逐鹿包厢。
那面具男人见萧望舒进来,才终于开口:“总算是等到萧四小姐了,久闻四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明艳夺目。”
“既是来谈生意,还遮遮掩掩的,见不得人吗?”萧望舒解下身上披的狐白裘,径直朝着主位走去,直接把手里的狐白裘交到了阮富鑫手上。
她身后的忆春一愣,伸出去准备接裘服的手也收了回来,转去扶着萧望舒坐下。
阮富鑫抱着萧望舒那件熏过香料的雪白裘服,短暂的愣神之后,默默收紧了手臂。
他从未有哪一刻,觉得小姐身上的馨香如此夺魂。
萧望舒的态度十分冷硬,可以说是进门便给了个下马威。
那面具男人见状也并未失态,只是朝阮富鑫说着:“四小姐手下的人瞧着都是些能力不错的,还是四小姐慧眼识珠。”
话是这么说,但在萧望舒来之前,他可看都没有正眼看阮富鑫一眼。
阮富鑫保持微笑,抱着狐裘规规矩矩地站在萧望舒身旁,开口回他:“冯东家谬赞了,属下全凭小姐抬举。”
那冯东家闻言笑了笑,也没再强行去夸赞什么,转朝萧望舒解释着:“这面具是华都的规矩,瞧着确实有些遮遮掩掩,还请四小姐见谅。”
萧望舒端起书夏奉上的茶吹了吹,余光都没给那冯东家一个,只问:“有什么生意要找我谈,说吧。”
宰相府嫡四小姐,何曾对她父母之外的人低过头?区区一个商户东家,哪怕是华都来的又如何?
华都,也不过是萧鸿麾下铁骑还未踏过之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