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看不清楚,他只看到有一大团模糊的身影走了过来。
耳中的世界听不清楚,到处都是重叠在一起的杂音和愤怒大嚎叫。
浑浑噩噩,想要撑着身体站起来却做不到,整个脑袋里面的是混乱的一片,仿佛身体都是一滩趴在地上的烂泥一般。
忽然,一阵剧烈且尖锐的痛感从右腿传来,一股脑的钻到了脑海之中,这股迅猛的疼痛让他立刻变得清醒,但很快却又无法思考疼痛之外的事情。
他看到自己的右腿被父亲踩在脚下,在父亲疯狂的践踏之下已经扭曲变形,他想说什么,却无法说出来。
疼痛在这一刻侵占了他的大脑,让他根本无法再去顾及其他任何事情。
张开嘴只有发自内心与身体本能的嚎哭声,泪水和汗水相互纠缠着汹涌而下,嘴里又咸又苦。
一时间,父亲愤怒的叫骂声和哭声咋混在一起,同时还有一刻不停的打砸的声音,他的腿,他的腿......
“啊!!!”
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嚎叫,他听到了一连串的脚步声,然后是某种锐利的东西刺入肉体的声音,以及父亲仿佛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哑嗓的声音。
右腿依然很疼,但是似乎已经感觉不到持续不断的破坏了。
睁开眼睛,努力睁开,在泪水的模糊之下,他看到父亲雕塑一般的站在原地,而母亲站在父亲的身后,
一个尖锐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片被母亲握在手中,同时刺入了父亲的脖颈。
鲜血喷涌出来,母亲的手也在流血,但母亲似乎有些脱力,血肉模糊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能看出他在剧烈的喘气。
父亲也在剧烈的喘着气,相当的剧烈。
他可以看到父亲胸口起伏的速度是那么快,就像是汽车点火时马达的轰鸣,不对,那是父亲正在喘息的声音。
他可以看到父亲呆滞且一脸愤恨的眼神,仿佛是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那双眼睛此刻正盯着他,紧紧的盯着他!
他看到父亲的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说话,但是根本听不清父亲说的是什么,只能听到一阵又一阵嗤嗤作响的气声。
很快,父亲的呼吸停止了,母亲颤抖着退后两步,把手中的金属片丢在一边。
看着屹立在身前的,一动不动的父亲,他头一回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安全感。
母亲朝着他扑了过来放声大哭,他呆在原地任凭母亲抱着自己,右腿的痛感仍旧清晰且源源不断的传来,但他似乎觉得其实没那么疼了。
的确没那么疼了。
他只是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世界,墙壁,或者是散落在地家具,又或者是地上的血迹,父亲,或者是那生锈的贴片?
他不知道,也许他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在发呆而已。
麻木的双眼逐渐变得空洞起来,眼前的一切也逐渐变得模糊。
母亲的哭声渐歇,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
......
仿佛是刚从窒息之中苏醒,猛地吸了一大口气。
无心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空荡荡的屋顶。
这是反抗军的基地,那个他熟悉的小屋子。
脸上有湿哒哒的痕迹,他伸手抹了一把,陌生而又熟悉。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
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迹,不仅是自己身上,还有身前一路散落的血点。
看了看右手,手心里面正紧紧的握着一支笔。
刚刚发生什么了?
他有些想不起来,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应该是遭受了某种冲击。
最里面有着腥甜的味道,无心下意识的吞咽起来。
坐在地上,稍微缓了一会,他才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然后勉勉强强的站起身来。
环顾四周,周围没有什么变化,是一直以来自己印象中的摆放,自己受到冲击的事情似乎没有惊动外面反抗军的人,这让他稍微感到一丝庆幸。
随后,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无心有些惊慌,一直以来麻木空洞的眼神也在此刻人性化的流露出了慌张的情绪。
他控制着并不健康的身体,大迈着步子,真个人摇摇晃晃,用着最快的速度朝着桌子前面走去,随后,在看到桌子上面的东西之后,他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
还在就行。
扶着椅子重新坐下,桌子上的那像是书一样的黑色封皮本子让他感到踏实。
视线落到那本子上面,看到上面最新的一段话,稍微呆滞了片刻,无心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他觉得自己大概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了。
只是......
太荒谬了,荒谬到让他觉得不可能。
虽然得到这本子的那一刻他就想到过,终究会有这么一天,但他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遇到这种事情。
颠倒之域中竟然还有其他拥有超凡力量的存在......
在早期得到本子的时候,他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经过了一系列的调查之后他发现颠倒之域拥有这种超自然力量的只有他自己,或者说只有这个本子。
但是现在居然......
自己写在上面的故事头一次干涉失败了,头一次让事件没有按照他想的那样去发展。
这才导致本子后续自己补全了剧情,也导致了他受到的精神冲击。
敲了敲还有些疼痛的脑壳,无心并不灰心。
这个卧底显然是有着一些可怕的力量或道具的,这让他可以破坏自己编排好的剧情。
但是,自己还有无数的机会可以继续编写剧情,而那家伙又能支撑多少次呢?
更何况,敌在明,我在暗,他有很多的机会。
哪怕刚才发生的情况宛如一个现实给予他的巨大的耳光。
......
啪!
巴嘎营地所在的沙海之中,传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
显然是有人挨了一道耳光。
啪!
又是一道清脆的响声响起。
视线拉进,可以再这沙土之上看到两道影子,一道是蹲着的,另一道是躺着的。
隔了一小会,那蹲着的影子再一次挥动胳膊。
啪!啪!
两记响亮的耳光就这样落在了那躺着的影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