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
距离亚瑟找到新的工作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
期间,亚瑟的老婆向他提起过,叫对面的那个小孤儿来自己家里吃饭。
平时只有那个孩子愿意正常的搭理咱们,两家应该多走动走动。
而其中的小孤儿指的就是张寻。
至于为什么说只有张寻愿意正常的搭理亚瑟家,那是因为亚瑟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容易挨欺负。
早上,张寻来到亚瑟家吃饭。
亚瑟的家里装修是十分简陋的,但足够生活。
贫民区也不能要求什么多好的东西。
而且,因为亚瑟勤恳工作的原因,他们家里甚至有冰箱和电视,这可比周围的其他人要强多了。
即便这里是围绕着亚瑟演出来的,周围其他的穷苦人都是演员。
但在这里的等级分布却是真实的,而演员们不仅十分自然的接受了三六九等的划分,甚至还将他们带到了真正的生活当中。
这让“亚瑟秀”中的社会和外界同样病态。
也让亚瑟的凄惨生活更加真实。
这里不是乌托邦也不是理想国,但对于导演来说,这是难得一见的珍贵艺术品。
所以,它是他的乌托邦,也是他的理想国。
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假的,但亚瑟却是真实的,社会上存留的歧视也是真实的。
张寻对这一切都嗤之以鼻。
吃完了早饭,他就坐在椅子上开始恰糖。
亚瑟的妻子开始收拾餐具,但眼神却时不时的往张寻这边瞟。
再结合之前从任务信息中看到的备注,张寻知道,亚瑟的妻子是盯上自己了,只是苦于没有动手的机会。
对此他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亚瑟的妻子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比起各怀心思的张寻和菲奥拉(亚瑟妻子的名字),亚瑟就单纯的多。
找到新工作之后他十分的开心,再加上和张寻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亚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或许他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在众人艰难挣扎的泥泞中,只要有能够容纳自己的一处小角落,便足够了。
“新工作怎么样?”张寻问。
亚瑟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挺好的,虽然有点累,顾客也都是很容易相处的人。”
说这些话时亚瑟虽然在笑,但是他的眼神飘忽。
张寻知道,真相可能没有亚瑟说的那么好。
亚瑟其实很早就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他是一个孤独的人。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他频繁和亚瑟家交流之前。
他曾看到过,亚瑟一个人穿着礼服,满脸的陶醉,在午夜的月光下,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和一个不存在的人翩翩起舞。
亚瑟在压抑自己,这对张寻来说是个好消息。
在尼亚的默默安排下,亚瑟的黑化计划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寻可以明显发现亚瑟皱眉思考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这是因为在张寻的要求下,尼亚经常对“亚瑟秀”的拍摄现场做出影响,以此来让亚瑟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让亚瑟对他所生活的世界产生了一丝怀疑的苗头。
“真好。”张寻回道:“晚上要出去玩吗?”
“当然可以。”亚瑟答应了张寻的邀请,然后摸了摸对方的头,“我去工作了,晚上给你带糖果。”
“谢谢。”
哐当一声,门被关上了。
亚瑟已经离去,菲奥拉还在厨房忙碌。
张寻的耳麦中收到了导演的消息。
“小鬼,看起来这场游戏我赢定了啊,你的那些小把戏一点用处都没有。毕竟我创造的这个社会相比楚门秀要恶劣得多,亚瑟忙于生计的奔波,根本无暇估计和思考你制造的那些疑点。”
导演现在很开心,所以和张寻说话时的语气充满了狂妄和嘲讽。
面对导演的挑衅,张寻却显得非常淡定。
他说:“不要着急,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这就像炸药,你在其内部填充的能量足够多,爆炸时才会足够耀眼。”
“怎么?你是想和我说,你目前为止在亚瑟面前堆砌的那些无用的怪相不过是在为亚瑟的爆发做准备?你别做梦了,亚瑟在生活的重压下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那些闲事。”
张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
“不仅仅是发现整个世界都在欺骗他这件事会让亚瑟爆发,外界带来的压力同样可以,比如说,不公正的待遇或是其他人的欺凌。”
“你的亚瑟秀社会状态和外界差不多,你应该知道,无论是这里还是外界,都存在着一群疯子吧?而这群疯子之中有那么一小部分,你觉得他们是因为什么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的呢?”
“或许亚瑟的死亡不会影响到你的作品,甚至还会把他推向更高的艺术地位。但是一个疯狂的亚瑟可以,尤其是在没有外界约束时的一个疯狂的亚瑟。”
“为什么至今我的生活都没有受到影响呢?因为我的那些炸弹对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正义的警官们还没有找到炸弹藏在哪里吧?”
“......”
面对着张寻像是聊家常一样叙述的一大段话,导演陷入了沉默,因为张寻说的都是对的。
而投鼠忌器是现在他所面临的的最大的一个难题。
这也让他又一次的加深了对张寻的印象。
这个小鬼......
是个疯子!
“所以导演先生,请静静地看着我的表演吧。你也知道,亚瑟其实是一个扭曲的人。想想看,你最近是不是很少和我说亚瑟是一个爱笑阳光的男人了?”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导演终究是问出了这句肯定没有答案的问题。
“对我有什么好处?”张寻顿了一下,歪着小脑袋像是在思考......
“对我的好处可多啦!比如愉悦生活啊,完成任务啊。又或者是体验一下亲手创造恶魔的感觉什么的,难道你不好奇亚瑟爆发后会是什么样子吗?”
耳麦的另一边,导演沉默良久。
于他而言,张寻所回答的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就像他的艺术对于亚瑟来说也是莫名其妙的一样。
他觉得张寻是个疯子却不自知,张寻觉得他才是真正的不自知的疯子。
他不知道张寻是怎么想的,就像亚瑟不知道有人把自己关在笼子里戏耍一样。
到最后,导演也只是在另一边恨声说道:
“你就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