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慎带着人去了库房,张警长等人正蒙着口鼻将鸦片装箱。
“嚯,好家伙,这可真是不少啊!”蒋慎啧啧感叹着,这郑买办胆子着实不小,这么多的鸦片,起码值个百万吧。更何况他那些鸦片全是供给权贵子弟的,更是收获不小。
不过…蒋慎沉思起来,军火呢?郑家最大的倚仗可是军火啊,怎么没看到呢?还有郑家的那批军火又藏在哪里?
庄园那边里里外外他可都搜过了,连郑买办运送的货物都检查过了,除了少量自用的,那可是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啊。
鸦片都藏的这么严实,军火又该去哪儿了呢?
蒋慎摸着下巴暗忖。
“蒋团长,收队了。”
“嗯,你们没搜到点儿别的什么吗?”
“您指什么?”张警长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郑家的货物啊,军火啊,怎么都没见到。”
张警长皱着眉道,“郑家又不止一间库房,等下都点出来不就知道了。”
“也是啊,那就先走吧。”
对于郑家的军火,蒋慎也是非常期待呢!这年头军火才是硬通货,给大帅这边也好,给那方也好,总之都好过落在郑买办手里。
这个人,以前真还小瞧了。
张警长装好了鸦片,敞着盖子,在蒋慎一个团的兵力护送下,大张旗鼓地从码头离开,绕着四方城转了一圈。
惹得民众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郭大帅那边早得了信儿了,立即派人把郑买办一家控制了起来。
因为军火,郑买办一向与郭大帅交好。但这次的鸦片,简直是踩在郭大帅脸面上拉屎撒尿,这怎么能忍?
况且鸦片误国害人,这下算是犯了众怒了。
压着郑买办从城中过时,老百姓们“亲切”地扔着鸡蛋和菜叶,还有人骂:“这种败类活在世上干什么?赶紧去死吧,让他祸害人民!”
“对!让他去死!让他去死!”
“一定要严惩不贷,鸦片误国。”
“我以前还买过他商行里的货,呸,这就回去砸烂了。”
一路上,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蒋慎看着被押解着的郑买办,微笑着说:“郑老爷,后悔吗?”
郑买办恶狠狠地瞪视他,冷哼一声,没说话。
郑佩兰躲在郑买办后面,哭都不敢大声哭。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呢。
先是庄园被袭,接着自己失身,还没安稳一刻半刻的,就来了一堆人说父亲贩卖鸦片,被抓游街。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为什么一夕之间所有的坏事都出来了?
郑佩兰捂着嘴,将头埋得很低。前日还是倍受追捧的千金大小姐,今天就成了阶下囚,这落差实在让她难以承受。
“爸爸…”郑佩兰受不了了,郑买办的身躯也挡不住那些臭鱼烂虾烂菜叶子的攻击。
疼痛倒在其次,这羞辱实在让人难堪,郑佩兰觉得自己快疯了。
“别哭!”郑买办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处境。
他不停地安慰着女儿,可眼睛却盯向那些义愤填膺冲上来的民众,心里只有冷笑和嘲讽。
哼,朝为座上宾,暮为阶下囚。连乞丐都做得,难道现在会比要饭更差吗?
“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郑佩兰诧异地抬起头,看着郑买办笃定的目光,心里也安了几分。
对,没事儿的,爸爸他一定有办法,他可是郑买办啊。就算贩卖鸦片又怎样,难道乔纳斯先生会看着他们落魄吗?
对,乔纳斯先生。他们还有倚仗,还没输!
郑佩兰心里安心了不少,靠在郑买办身后也不再瑟瑟发抖了。
大帅府,议事厅内,郭大帅正堂高坐,左右两边是他辖下的官员。
自禁烟以来,这还是头一回出这样的大事儿,一时间厅内议论纷纷。
这样的场合原本清如是进不来的,可是郑家之事她也有份功劳,因此破例可以站在圈外旁听。
鸦片的事儿是大事,可以其中牵连不小,因此只是私审,没有提到法庭公开受审。
郑佩兰就跪在中间,承受着的审视。这里所有的官员她都见过,当时怎么称呼她来着,“千金、闺秀、贤侄…”
这会儿不加掩饰的打量让她浑身不自在,仿佛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难堪至极。
郑买办显然心态不错,就算被五花大绑,也依旧挺直胸膛,坦然接受所有目光。
郭大帅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等着议论声暂缓,才开口道:“你…有话可说?”
“无话可说。”这句回答居然掷地有声。
郭大帅也疲了。
“既然如此,那你认罪吧!”
这句话说出来,上下一片哗然。
郑佩兰更是焦急,怎么无话可说了,不是说没事儿吗?
郑买办看着越来越近的士兵,振振有词道,“慢着!还未审问就要定罪?”
郭大帅蹙眉,“什么意思?”
“大帅,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您要我从何辩解?”
听到这话,郭大帅反而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
“勾结外国,贩卖鸦片,死罪。”
郑买办道:“勾结国外?大帅,我是德方买办,这是您一直知道的,运送货物、军火,桩桩件件,都有案在册,绝无暗害国民之心。
其次,我郑某人对天发誓,绝无贩卖鸦片。”
郭大帅道:“哦?那百来箱鸦片,可都是从你库房里运出去的。”
郑买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直挺直的脊背跌落在地,声泪俱下哭诉道,“大帅,我是冤枉的,绝不是我。”
刚刚郑买办一脸坦然,众人还都疑惑。这会儿他毫无形象,嚎啕大哭,反而叫众人松了口气。
乍逢剧变,怎么会安稳如山呢?
郑买办涕泗横流,“大帅,我真是被冤枉的。”
“如何冤枉你了?”
“我那库房共有三十多处,每一处都是登记在册的,每次运送货物也都有检查,桩桩件件都有凭证,我不怕查。不知道您说的藏有鸦片的库房是哪个?”
“水陆码头。”
“水陆码头?”郑买办大喊一声,双目圆睁,不可置信,“这…这…绝不是我郑家的库房。”
郭大帅疑惑地皱起眉头,“不是?当初修兴水利,码头重建后,你是第一批去建库的人,怎么会不是你的。”
郑买办哭着道:“如果说别的库房,那我百口莫辩,认了也就认了。可是这水陆码头,绝不是为我郑家屯放库房的所在。”
他说的这样笃定,还真有人思考起来,难道冤枉了他?
郑买办接着哭诉:“大帅,我说的是真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被奸人所害。这次我郑家遇袭,我怀疑和这件事儿脱不了关系。那个库房,我早就租给了东瀛人,我自己再没用过的,我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放些什么?要治罪,我也是失察之罪,大帅,我真的没胆子运鸦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