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夜过去了,西安城慢慢的在朝阳中迎来了第一缕阳光,普照的阳光打开了家家户户的门,也打开了人们努力生活的一天。
随着街上的商铺卸下厚重的门板,期待着第一位顾客的到来,街间巷尾的炊烟袅袅升起,这俗世里的繁华有着她的温度,伴随着人们平静的生活发芽了。
两位格格的百天庆典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终于到来了,整个王府内外一片喜庆的气氛,桃树枝头的冰霜已经变的晶莹剔透。
在王府宴会大厅里,满满当当的挤满了四十多桌喜宴,每桌上都坐着至少五人,能在这里一起和叶布舒喝酒的,都是在西北五品以上的官员。在这里吃什么是次要的,身份的认同才是头等的事。
在最靠近叶布舒的地方,坐着叶布舒最熟悉的人,右边是三位顺王各占一桌,左边是西北最大的官洪承畴,还有特意从青海赶来的苯教法师冷吉僧。在冷吉僧边上的是来提亲的巴里坤回部长老。
王府里偌大的一个厅堂,在平时绝对是有些冷清的,但在这个时候,不用生起多少炉火,光靠这满厅的人也能将这里的温度带高了十度。这些人每人一个手炉揣在袖口里,时刻关注着大厅中叶布舒的动向,希望能有机会上前说几句话,给恒亲王留个好的印象。
送到这里的菜肴,从膳房出锅时就用带着火炉的食盒,一路保温着过来的,等放到宾客们的桌上时也依然是热的。但凡有些凉了的菜,这里的下人们也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去,换上最新的菜品。
男人们在这里推杯换盏,豪饮不断。一些女眷们则活跃在后宅,有的来到大福晋果西楚喀的屋里,发挥下夫人外交的威力。也有的一些人直接来到了蒙古公主萨仁塔娜的屋里,交流着她们作为母亲抚养孩子的经验。
大厅里的都是政治,后宅里的都是心机。
而在王府外的大街上,叶布舒特地在这里摆了九十九桌流水大席。每桌上都有一个巨大的火锅,旁边摆上了各种肉片和烧饼,只要是路过的人都可以在这里吃一顿饱饭。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牛羊肉是可以长期保存的,叶布舒把从乌兰察布送来的大量的生肉让厨子切好放在了上面。
面对天降的福利,西安城里很多的百姓陆续赶来,一句称赞的吉祥话亅换一顿实实在在的大餐,在老百姓看来,没有比这更得意的事情了。
一个大汉将一盘子肉片放天锅里,等着开水沸腾,肉片一翻,他立马来用筷子打捞上来,蘸了一把细盐塞进口里,接着用两个刚出锅的芝麻饼混合到嘴里,吃的那叫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整整五斤肉十几个饼就在数息之间被吃光。
在一旁边的人都不住的竖起大拇指,“你不子不是饿神投胎,就是饿死鬼转世”。这人一顿吃别人家三四天的东西。从架起火锅起到日落,来吃饭的人太多了,连碗筷都供顾不上消洗了,于是许多平民老百姓拿着自家的碗筷来到了流水席中,
每桌后面都排着十多个等待着的人,他们闻着锅里传来的肉香,看着刚烤好的芝麻饼,焦急的心情可以想象,于是不断的催促着在前面吃饭的人加快速度,还有些人吃过一遍之后又接着去到人群里排队,再吃个第二茬。
还有一些人想偷点回家,结果让看守的士兵一顿胖揍。吃饱喝足的百姓不少人沿着墙根蹲着,一起讨论着眼前的流水席。
“你说王爷这一回得花多少银子?供大伙这么吃,王爷会不会被吃穷了呢?”
“你见过个球?王爷的娘是当今的太后,据说太后每年给王爷都能送来几万两银子,就眼前这点挑费,王爷只要和太后伸伸手,也就差不多了”
“俺要是也有这样一个娘多好!天天大肉片子就和上面饼子吃。”一汉子羡慕的说道。
“据说王爷在京城还有好几处大的宅院,每一个宅院都值个几万两。我们吃的这点东西,王爷把其中的一个宅子卖了就够了。“
“你说的不对吧,我们知府还有好几处院子呢,怎么王爷也才好几处?”
“你个愣球,这是什么地方?能和京城去比吗?人家京城的墙都是拿金子贴的,路都是用银子铺的。”
喜庆的氛围从早到晚,来往的宾客如流水般不绝。
那位从西域巴里坤来的回部长老,因为将来要和亲的缘由,让他坐到了叶布舒附近。这货年纪虽大,办事却不稳重,几杯酒下肚就晕晕乎乎了,看见在大厅里的老道丹青子,又瞅见了旁边的冷吉僧,不由得升起了戏谑之心。
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对着大伙说道:“都说佛家佛法无边,又说道家仙术无穷,可这两者比到底是谁更厉害呢?”
起哄架秧子的事不论年纪大小,男人们都是最热衷的,于是不少人开始议论,并且根据自己的喜好开始站队,一位来自草原的蒙古部落王爷站起来回答道:“当年,大元立国时已经有了定论: 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猎八娼,九儒十丐。“这句一出口得罪的就不只是老道了,在场的这些靠读书当上官的汉人立马变了脸色。
一位汉官站起来,不无嘲讽说道:“那大元不识天道,不到百年就又退回了大漠,因此他说的不能做数,这道就该在僧前。再说当年北魏太武帝,唐武宗,北周武帝,后周世宗为何只灭和尚,却不灭道家呢?。“接着是汉人官员的在下面的哄笑声音,三武一宗灭佛这事天下何人不知?
原来老道丹青子没有被安排在靠近叶布舒的地方就心生不满,见有人说起了佛、道的事,就站起来回道:“我道家修行不但修心,更注修行,为百姓降妖除魔,治病去苦,不然当年在大雪山,成吉思汗也不会说丘处机是老神仙。”
“我道家弟子不比那些整日在庙里坐着等人供奉的和尚。”说完不满的瞪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冷吉僧,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到了一言不发的冷吉僧身上。
冷吉僧看着眼下的情况,觉的有点好笑,看了一眼叶布 舒,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冷吉僧的意思说我能反击吗?叶布舒的意思是说各凭本事,本王不管。
冷吉僧反击了,开口讲道:“沙门讲修行的法门有四万八千之多,本教主认为是对的,法门不同,修行体现也就不一样。你们道教自张角始,又历张道陵,不管在那个朝代都在准备造反,只不过这数千年来却无一次成功。”
“教主是在讥讽我道教吗?想我教主老子骑青牛出函谷关,点化身毒人(印度人),才有了你这佛家。”
“《老子化胡经》大师没听过吗?也就是说,这佛祖师从我道主,是个小师弟,哪有什么资格与我道家相论。”
这人说的慷慨激昂,仿佛千年的佛道之争在这他这有了结果。
冷吉僧听罢,不禁的笑了出来:“亏你还是有过功名的读书人,所谓的《老子化胡经》南北朝时已证是伪书。你还拿出来胡说,是你没有听闻,还是故意混淆视听。”
“再者,我教并非你那口中的西天如来,我教祖师为辛饶弥沃,而恒亲王是我教祖师转世,王爷在西北救天下百姓,就是我祖师在救助百姓。” 三言两语冷吉僧就将叶布舒给牵扯其中。
众人见扯上恒亲王叶布舒,说话时就开始小心起来。
可冷吉僧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的道教在成都的青羊宫原先早已破落不堪,若不是王爷关照,你哪里还有机会坐在这里,怕是早就饿死了,更不会有机会在这里的胡说八道。”
“法师,口下留情些!”一个人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阻止了这场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