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布舒把能想到的弥补措施都一件件做完,让满桂把密旨都发下去后,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太阳已经开始向西沉去。
叶布舒在这一刻突然觉的有些肚子饥饿,正当他打算离开书房去用餐的时候,书阁的三名书吏却来到书房门外。
这三人排好队,各自己捧着奏章进了书房,这奏章的高度正好把三个的脑袋遮住,不让叶布舒看到他们的脸,这三人像商量好的一样,低着头弯着腰把奏章依次放到了叶布舒书案头。这三人的奏章正好把叶布舒围在中间,遮挡了叶布舒的视线。
看着案头又堆成了小山一样,叶布舒无奈的摇了摇头。三个书吏则悄无声息的退到了屋外,到了外面后三个人如释重负般的擦了擦额头上汗水,又不约而同互相瞄了一眼,仿佛在说“总算躲过这一劫了,赶快撤乎!”,三人如土拨鼠般一溜烟的不见了影子。
紫云和满桂在一旁看着这三个人整齐划一的逃跑动作不禁笑出了声,这三个家伙真是有意思 。
笑声刚过,只见紫云的两侍女各自提着一个红食盒到来书房外,行礼后把食盒递到紫云手里,紫云留下其中一个食盒给了饥肠辘辘的满桂,随后就提着另一个食盒进了书房。
紫云提着食盒进屋后就打开了盖子。瞬间一股食物的清香便飘满书房。这清香让叶布舒腹中更加饥饿。感觉肠子都拧在了一起,忙站起身来说道:“还是你惦记细心惦记着本王,是什么吃食如此的香?”
紫云轻手将食盒中的清玉菊瓣盘取出捧在叶布舒面前,只见清玉盘中放着一道吃食,方方正正浑然一体,上面焦黄底部绵白。由于离的近,一股糯米的清香夹杂着蜜枣的甜味钻入了叶布舒的鼻中。叶布舒也顾不上王爷的体面了,直接伸手拿出来大大的来了一口。这一口下去:软、粘、甜、润等各种滋味接踵而来,几口便消灭了个干净,腹中的饥饿感也一扫而光。
见叶布舒吃完了一块,紫云赶忙又从食盒中取了一块递到叶布舒嘴边,小声说道:“王爷慢些,还有呢。”
“不错!这是你的手艺吗?本王以前可没见过呀!”叶布舒一边吃着一边问。
“我可不敢贪功,此特名叫“甑糕(zèng gāo)”,是西安、关中一带的美食,每年过了秋天,当地的富户人家就拿新收的糯米和蜜枣为主料,加上红豆、葡萄干等为配料,放置在铁甑上蒸制。
“莫要骗我,本王也算来了西安多年了,怎么一直没见过呢?”
“王爷刚来西安时,百姓们食不果腹衣难遮体,哪里有材料做这等吃食,这几年西北好了很多,这才有人想起来这道精细的小吃了,要说起来王爷也是功不可没的。”
叶布舒点点头说道:“难怪孔子都说“食不厌精”,这个甑糕真的不错。”
“我看孔子是吹牛,他带着学生到处跑和逃难一般无二,吃饱都是问题,哪来的食物精不精呢?想来是哄他的学生们,以为他们的老师多厉害呢。”
“好为人师和吹牛皮是天下读书人的通病,孔子也是人,偶尔自吹几句也是人之常情。”
和紫云的这一段对话,叶布舒不但情绪放松了很多,心里的自信也在增加。他不由的想到了唐代武则天时期,徐敬业在扬州起兵10万反叛的事,仅仅一月后就被平定。这其中的原因就是“百姓安居乐业是最大的定数,任何阴谋诡计都难以撼动这个事实。”
叶布舒随口问紫云:“你说这文臣造反和武人造反哪个更让人担心呢?”
紫云摇摇头为难的答道:“都是造反,还有差别吗?”
“这个问题是有些难为你了,你来听听满桂会怎么说。”就这样刚吃完甑糕的满桂就被叶布舒叫进了书房,
听完叶布舒的问题后,满桂一边端起茶水放到叶布舒面前,一边说道:与武将比较,文人造反几乎就没成功过,不然也不会有(文人造反,十年不成)笑谈”。到了大明一朝,多数文人乖戾无常,不但无胆也无计谋,早已不是汉唐时出可将,入可相的文武全才了。夸夸其谈还算在行,提若说刀杀人,这刀提不得起来都难说。
叶布舒点点头,心里不由的想到了洪承畴,洪承畴本质上也不是这样的人吗!他要是真有胆气也不会当年被俘后投了大清。不敢直面失败,不敢直面生死是大明读书人最大的命门。
这一通思索下来,叶布舒内心平静了很多,他坐在椅子上对着紫云和满桂说道:“本王今日有些累了,把这里的奏折你们一道道 给本王读来听吧。”说完自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紫云也不推辞,从成堆的奏章中选出一个,这些公文都是由洪承畴的西北督府送而来的,奏报中一片风轻云淡,百姓安宁。其中关于西安城中的流言蜚语,更是只字未提。一 连读了几个都是大同小异,叶布舒对满桂说道:“找些不一样的来听。“
满桂在公文一顿翻找,还真发现一个不一样的奏折,满桂把这个奏折递到紫云手里后说道:“王爷,这个是榆林县令方大声的奏报,也是近一月前送来的,但知县无权向王爷直接奏报,所以……”
现在的叶布舒并不关心这奏报是怎么来到王府的,直接说道:“无妨!先看这个知县讲了些什么”。
紫云拆开公文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这奏报的内容实在让叶布舒惊讶,这上面不但写到了在榆林县府内民间的流言,还报告有一些读书人相互串联反对新学。因为谣传要加税、收田,增租。好为新来的皇帝盖金銮殿,因此很多农户弃田不种,准备随时要逃走。
最后,方大声还提了一句,邻近的绥德府也俱是如此。以情况均已上报西北督府,但一直没有回应,因此斗胆直接向恒亲王府上报。
按这位县令所说,在一月之前已经上报给西北都督府,而洪承畴一没有向自己汇报,二也没有给下面相应的处置意见。这就让人有点难以理解了。
“老师呀,你到底在做什么?”叶布舒想了好一阵也没得出个结果。
略作思考后,叶布舒写下几道手谕,发给了榆林知县方大声,榆林知府金恒行,凤翔知府李虞夔,汉中知府谢元元。要他们接到旨意后,速到西安拜见恒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