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县衙
“冯知县,事情都这么久了,难道就因为对方有程小将军,您这边就不管不问了吗?”林家家主林平语气颇为不善的问道。
对面的冯知县端起茶盏,用茶盖撇了一下上面浮着的茶叶,呷了一口,也不放下茶盏, 看着林平说道:“‘林家主,本官怎么就不管了?当初你这边一说,本官就差人前去博闻书局拿人了。但是程小将军刚好在场,谁敢动手?你这边一没有证据,二没有动机,而且你们连嫌隙都没有,甚至于大家都互不认识。而且人家店里的生意,比全长安城所有的书局加起来都好,连妒嫉你都找不到理由,你要是本官这位置,请问你会去拿人吗?你敢去拿人吗?林家主,我冯某人拿你当朋友,你也不要为了这么一点私利,而坑害朋友。’”
再次喝了一口茶水,冯知县又继续说道:“因为这事,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本官可不敢乱伸手。别忘了那位小爷后面站着的人。不要说他自己了,那位爷后面的人,随便出来一位,莫说本官这小小的知县,就算是你林家,或者说你林家背后之人,可能都要遭殃。不要说人家后面还有崔家。”
“难道我林家就白吃了这亏?”
“怎么能算白吃亏,当时不是有三个昏迷的黑衣人在旁边吗?且他们身上还有火折子,这火就是他们三人所为。这案子也要结了。”
“冯知县,那三人是我家书斋晚上巡逻的暗哨,不是那纵火之人,不能将他们定案。而且他们三人身上有伤,一看就是与他人缠斗时所留。”林平面有不悦,语气略冷。
林平其实是知道的,肯定他们派出的人在对博闻书局下手的时候,被对方制服,然后拷问出原由,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这些话自己不能说出来。
冯知县也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林平,不再说什么,只是喝着杯中的水。
“冯知县,那三人牺牲倒是可以,不过能不能说是博闻书局的人指示?事在人为,此事如若成了,我们将奉上三千两纹银。”
“人呢,本官已经审过了,事情呢,本官其实也是知道的。试一下不是不可以,不过这张冠李戴之计,不一定能成。毕竟对方的身份不一般。”
“冯知县,让草民去探望一下那三位吧。草民有办法让他们指认的。”
“这事本官不知道,本官一会要去小寝一会!林家主就先回吧!”冯知县沉吟半刻,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动作。
自崔家从程咬金回去以后,便退出继续与世家联合打压博闻书局。其他世家虽然不喜,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姻亲,而且对方的背景也是惹不起的存在。
不过,至此罢手也断是不可能的。皇权这些世家都不怕,何惧一个国公,一个将军,一个出阁的公主。只要不过火,对于这些世家来说,哪怕是皇帝李治,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如果只是普通生意,这些世家也不会太在意,但是这书籍与纸张却是世家不能忍让的。这牵涉到士子能否腾飞,进入庙堂,最后能左右皇权,保护世家利益。任何事情就怕不可控,而这便宜的书籍与纸张就是世家认为的不可控因素。
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虽然出售的便宜,但商家肯定还是有利可图。如果到了世家手里,世家再一次垄断,这里面的利润更是比以往可观。
不管怎么计算,都要拿到手。只有拿到手里,将这不可控变成可控,变成自己的筹码,握在手里,世家们才会放心。
天气也是渐渐从热变凉,除了中午还会热一些,早晚还是会凉一些。夏季过去了,秋天来了。赵元恺还是一如继往的按照既定计划忙碌。
三天后,万年县的捕快又来了博闻书局。说是找到了纵火之人,对方交待是韩林指示他们做的。不顾众人目光,直接带走了韩林。
不过,没有等他们回到县衙,县衙里却迎来了两人。一人便是程政程小将军,另一人是尉迟修寂,尉迟恭之孙。
“下官冯子敬见过两位小公爷。”冯知县得到下人来报说这两位爷来了,不敢马虎,立即整衣出了后宅,前来相迎。
“免了,我们二人可担不起你这知县的大礼。前几日,本将军曾经就说过,让你屁股坐直了,但是你不听。竟然还敢将手伸到那边的书局。咋了,怕了世家,不怕本将军是否?”
“冤枉啊小公爷,真不是下官不听话。而是当初在现场抓了三人,经过这几天的审讯,他们交待就是那博闻书局的韩掌柜指示的,这才让差役前去拘传。如果下官不带人来问个明白,小的也难交差不是?下官职责所在,实在是身不由己。”
面对程政的一顿指责,冯知县却不卑不亢的拱手回道。
气氛一时僵在那里。
“来人,还不快给两位小公爷上茶,这点规矩都忘了。两位小公爷见谅,这些个下人不懂事,来了也不知道给两位贵人奉茶。”
这茶刚奉上,那韩掌柜便在捕快的羁押下,来到了县衙。
“行了,废话就先别说了,人也来了,赶紧审案。今儿个咱们也看看这案子如何能与韩掌柜勾连上。”尉迟修寂也是个火爆的脾气。
“这......这案子原本不是今个审,不过既然两位小公爷来了,那下官就当着两位公爷的面审问。是与不是,也算给大家一个交待。”
“来人,升堂!”
很快,全班衙役到齐。冯知县端坐上堂。而程政与尉迟修寂则是坐在一侧,静静的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带人犯博闻书局掌柜韩林。”冯知县将惊堂木一拍,冷声喝道。
“威~~武~~”
“草民博闻书局掌柜叩见知县大老爷。”韩林跪在堂下,向着堂上的冯知县叩首说道。
“韩掌柜,你应该知道本县让人拘传你是为何事吧?”
“回知县大老爷的话,小民不知!”
堂上惊堂木又是一响。
“大胆,既然敢做为何不敢认。林家那书斋纵火之人已经招供,说是受你指示去的。如今人证在此,你还有甚可抵赖的?还不从实招来。”
“禀知县老爷,小民冤枉啊!林家那火灾发生的实在蹊跷。那些时日,书局刚刚开门,生意红火,小的每天都在书局,晚上收工都是累的半死,怎么可能还找人去纵火?小民与林家从不相识,更无旧怨。至于生意上虽然同行,不过小民家的生意比那林家却是要好的多。况且那林家也是大家,家里资财不是小民可比的,试问小民为何要自讨无趣,螳臂挡车。派人去烧了那什么书斋?”
韩林人跪在在地上,但是说起话来,却是不卑不亢,毫不胆怯。
“这也本官要问你的,既然如你所说无冤无仇,那为何纵火之人全部指认是你所示?”
“大老爷,既然那三人都说是受小民指示,为可否让他们三人,一一上堂与小人对质。”
“对质?没有必要吧?本官这里可是有人犯的口供。”
这案子原本就是假的,如果对质,一时之间如果弄出来个破绽,旁边还有这两位活阎王看着。怎么办?如果再这样下去,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本将军认为韩掌柜说的有理。让双方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来一下。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程政也不失时机的插话。
“既然小公爷也是这种想法,那下官就让那三名人犯上来与韩掌柜对持。来人,将那三名人犯带到大堂上来!”
“慢!一个一个的上来,让他们三人分开,不可以听到堂上的动静。”
尉迟修寂也实时 的说话了。
“好,那就将三人带上来,离着大堂远一些,需要之时,一个一个带到上面来。”没有办法了,只能对质。只要对方一口咬死,就是想翻案都不行。
一刻钟之后,第一个黑衣人带上来了。